她盯著少女茫然的雙眼,說著十分現實的話:“誰也不能永遠護著你,你要學會成長。”
說話間,杜宣緣忽然傾身為她整理腦後有點歪斜的軟枕。
她聽見杜宣緣在自己耳邊帶著笑意的話語:
“我不是一個好老師。阿春,你跟著我隻會學到一副冷硬心腸。若是這樣,那未免太可悲了。”
楊均心離她們有些距離。
她隻聽見一點兒杜宣緣的氣音,又看“兄妹”倆像是說悄悄話的模樣,露出莞爾笑意。
杜宣緣將阿春鬢邊的碎發輕輕順到她腦後,隨後端著空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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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宣緣正收拾著藥爐,瞧見楊均心麵帶喜意的走出來。
她對杜宣緣道:“我想打個長命鎖給阿春做禮物。六合同春的花樣如何?”
天下皆春、欣欣向榮的吉祥樣式,最重要的是與阿春的名字相合,是楊均心用心思量的結果,杜宣緣自然沒什麼意見。
她隨口問了一句:“均心姐可將此事告知女公子?”
楊均心笑道:“一早便說了,如意也高興多個姐姐。”
她又向杜宣緣解釋道:“如意是憑意的小名,家裡人都是這般喚她。”
“是個好名字。”
目送著楊均心喜氣洋洋離開,杜宣緣動作稍停,還是上前輕輕敲響房門。
阿春還是坐在那兒,看上去在發呆。
她聽見聲音,偏頭看過來,小聲道:“哥哥……”
杜宣緣知道她想問什麼,先一步道:“阿春,跟著我走了這一路,你學到了什麼?”
阿春微怔。
杜宣緣卻伸出食指按在她的唇瓣上,止住她的話,溫和卻霸道地自顧自說:“我不想教你這些,你也不該跟著我、走我這條路。”
阿春依舊茫然地看著她。
“穆將軍雖然有些優柔寡斷,但他與妻子都是正直的好人。”杜宣緣笑著說,“你這十餘歲的生涯已經見過太多世間冷暖齷齪,可你這裡還是溫熱的、鮮活的。”
阿春循著杜宣緣的目光低頭,看著自己的心口。
“所以你不該跟著我。”杜宣緣緩緩搖頭,“我也不想再帶著你。”
一句“不想”,令阿春的眼眶霎時間泛起紅暈。
“彆哭。”杜宣緣拿指腹抹去她蓄在眼眶裡的淚水,“淚水浸到傷口裡要疼的。”
阿春卻沙啞著嗓子,注視著杜宣緣啜泣道:“彆不要我……”
杜宣緣失笑。
一個兩個的,都這樣子,該說真不愧是好幾個月的師生嗎?
杜宣緣溫聲細語道:“沒有不要你,我永遠都是你的家人。”
她想了想,又道:“我曾經去到很遠的地方求學,隻有年節時候才能回家見到父母,但我也在老師那裡學到了很多,阿春,我希望你能擁有一個更好的老師。”
這不就給你找個包吃包住又條件優渥還人品絕佳的導師。
杜宣緣輕揉兩下阿春頭頂睡亂的頭發,笑道:“我也隨時都是你的後盾。”
阿春輕輕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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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還沒上門討說法,他倒先移花接木起來。”杜宣緣放下一紙公文。
她看向穆駿遊,又道:“按這上邊的時限,這兩日咱們便要準備出發,去薑州赴這場鴻門宴了。”
穆駿遊皺著眉,長歎一聲,道:“吳王是想借機收攏江南軍權民事。”
“名為議事,實則是排除異己。”
“可權勢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