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吳王出聲打斷他們,“我們是來議事,解決問題的,不是來相互攻訐、推卸責任的。”
他再次歎了口氣,思索著道:“事到如今,不如派人下去規範各地收買田地的價格和數量,不論如何要給一戶人家留夠三畝地,當地豪紳買地的價格也要限製,不能太低。先這樣安排下去,各地刺史都加派人手,不要叫人濫竽充數。”
話一說完,皺著眉頭的穆駿遊先起身道:“王爺,敢問本就不足三畝地的百姓如何自處?”
“一年的精耕細作,最好的良田畝產也不過四石糧食,若有人強買良田,將荒地、廢田留給百姓,又當如何?”
“即便限製買地的價格,家有餘糧的豪紳若是不買這些地,沒錢吃飯的百姓到頭來還是得求著他們買,這價格能限製得住?還是王爺打算強行從這些人手裡奪錢買地?”
吳王啞口無言。
這些事他統統沒想過。
不是想不到,而是賑災本就不是他的目的。
吳王就是要百姓失地、要薑州的流民增多,這樣才能把他藏的人混進去、挑起亂子。
可他又不能做得明目張膽,還得給自己羅織些無可奈何、儘力而為的表象。
吳王為穆駿遊的窮追不舍感到不滿,他皺著眉頭,又不能將真實想法吐露出口,隻能思索著該如何將這些問題糊弄過去。
在一片寂靜中,突然響起的冷笑聲格外刺耳。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麵上帶傷的年輕人冷冷抬眼,掃視一圈後又垂下眸子。
在場各位不動聲色地互望一眼,儘管此前就已經清楚各自的身份,但許多人並未與杜宣緣打過交道,也不知她這一聲冷笑是因何發出。
擅於自保的老狐狸們都知道不要節外生枝的道理。
故而都聽見了、都望過去了,但沒有一個人發問,權當這個小插曲不存在,該低頭低頭,該衝鋒陷陣的,繼續將矛頭對準穆駿遊。
七嘴八舌地討論一場,隻爭個臉紅脖子粗,什麼關鍵的結論都沒定下。
吳王一言不發,盯著手底下這群人與穆駿遊“辯論”。
可惜吵吵嚷嚷一大堆,愣是不能叫穆駿遊退半步。
照理來說,他一個安南軍的統領,怎麼樣都管不到薑州的內政上,但他偏偏也是與會人員,且言之有物,吳王自己很清楚放任百姓買地的事情發展下去,就會產生穆駿遊剛才說的那些情況。
可穆駿遊偏偏明白說出來。
他一點明,吳王想營造出的“儘心竭力”就會蒙上汙點。
無論如何,都要穆駿遊自己把話吞回去。
“夠了。”吳王打斷麵前毫無進展的爭論,“既然今日辯不出個明白,咱們就再等等,看看朝廷的打算,先派人去地方,限製百姓賣地的情況吧。”
他又對穆駿遊溫和地說:“旗奔言之有理。可薑州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本王實在無計可施。若山南六州能勻出些糧食來救急,咱們才能騰出時間來好好商量後邊該怎麼辦。”
穆駿遊還想說話。
但他抿嘴止住話頭,思索片刻後緩緩點頭,道:“其他三州留足今年的米糧,最多隻能勻出三百石糧食。”
穆駿遊扭頭點了在場山南另三州刺史的名字,對他們道:“即刻差人準備,儘快運至薑州,還麻煩王刺史給一份受災的名單,直接就分發給受災地區的百姓吧。”
他轉而對吳王恭恭敬敬地說:“還請王爺派人協助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