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儘心思終於搏來這苗頭,吳王自然大喜過望,一麵令人往各地細探情況,一麵又派信使傳信給黃池、安南兩軍,令孫、穆二人即刻前來吳地陳兵嚴陣,以作“不時之需”。
他把這兩件事做完,才著手給他的好侄子寫信通知。
明麵上急切安排官驛八百裡加急,暗地裡卻叫親信中途扮作流民劫殺信使。
唯一叫吳王有些不安的,便是派給嚴望飛那幾百人依舊杳無音訊。
人不算多,但都是他費心培養的精兵,更重要的是嚴望飛此人前科累累,他這幾百人派去,也有監督意圖,預備這件事了卻後便將他抓回來算賬。
可現在那些精兵遲遲不曾來訊,也不知出了什麼變故。
縱是嚴望飛本領通天,也不可能以一敵百,怎麼能限製那些精兵傳信,總不能是帶著他們投敵去了吧?
吳王嗤笑著將這個無稽之談的想法丟到一邊。
且不說江南兩地何人配與他為敵,嚴望飛不過是個過街老鼠,除了他,誰還會用這兩麵三刀之徒。
江南生亂的消息漸次傳開。
穆駿遊還給添了把火,自言山南存糧即將告罄,六州自用都捉襟見肘,百姓頗有怨言。
這個消息還是趕在吳王召他之前送到的。
與各地動蕩的消息混在一處。
吳王在眾人麵前是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模樣,待回到書房獨處時,他摩挲著信紙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穆駿遊一直做得太好,守著山南密不透風。
現在終於撕開一道口子。
自生亂的消息傳出,吳王府的訪客便絡繹不絕。
吳地真正揣著憂國憂民心思的官員也不少,想出無數個主意進獻吳王,指望這位吳地的藩王、名義上的總督,能出來力挽狂瀾,將亂局泯滅在火苗之時。
可吳王是巴不得火燒得更大的人。
他聽著押送賑災糧來的押運官長籲短歎。
押送失利,上萬石糧食消失的無影無蹤,押運官想要將功補過,可吳王又哪裡會放他去尋糧食?
他隻用勸慰敷衍,不給押運官人馬,縱使他心急如焚,也不過是在失糧的河畔邊望洋興歎。
押運官從吳王待客前廳出來,垂頭喪氣。
朝廷怪罪他是小,這可萬石糧食可穩固糧價、可賑濟災民,被不知來路的人劫走,即便這些人也是災民,那些賑災糧分明可以發揮更大的價值,單供那些人吃飽喝足才是浪費。
若真是尋常百姓劫道,想要追回按理來說也不難。
可吳王卻態度不明。
他想起當日劫糧那些人訓練有素的模樣,心下忍不住浮現出另一個不好的猜測。
押運官真沉思,險些與另一幫人迎麵撞上。
他急急告歉避讓,這些人也客客氣氣回禮,他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和他一樣垂頭喪氣的三個人,看行為舉止、衣冠容貌,倒像是同樣官身。
押運官有些納悶。
正待再寒暄幾句,旁邊王府的管家已經在催促:“三位大人請快些,吳王還在等各位呢。”
押運官眼皮一抬,眉尾都飛揚幾分。
吳王有所行動,他的心情自然隨之明媚幾分。
也不知這三位官員在哪些部門做事、管理著哪些事務。
三個跟薑州八竿子打不著的山南刺史在座次上老實巴交地坐好,各個都是霜打茄子,蔫了吧唧。
尤其是前段時間還跟吳王見過麵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