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代表吳王的那條收支曲線都快跳成心率圖了,現在還在這兒裝淡定。
聽到杜宣緣的嗤笑聲後,吳王才轉過身來。
“竟然是你。”吳王的聲音有點乾澀。
每日的食物和水都是定量的,他這幾天一直蹲在角落裡自言自語,試圖分析出來自己的計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那點水當然不太夠。
加上從火場裡逃出來的,又大受打擊,聲音自然而然頹喪許多。
“穆駿遊不敢來見我?”
見杜宣緣沒有立刻答話,他又追問一句,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急促來。
顯然他也是認為杜宣緣隻是穆駿遊的手下。
杜宣緣卻用平靜地目光打量著麵前的人,幾天沒有好好梳洗過的人,再怎麼想表現從容淡定,都難掩身上一股子頹廢味。
“王爺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敗嗎?”她歪頭看向吳王。
吳王的麵色“唰”一下子陰沉下去。
杜宣緣視若無睹,笑著繼續說:“想造反,又怕自己做出頭鳥被人打了。”
“於是暗戳戳搗鬼,慫恿禍端,爭權奪利。結果什麼都沒撈到,像個跳梁小醜一樣。”
琥珀色的眸子望向吳王,清秀而乖巧的長相讓她看起來異常真誠,隻是口中說出的話毒辣而尖銳:“吳王,你笑穆旗奔優柔寡斷,自己又何嘗不是?”
吳王原以為她不過是穆駿遊的學舌鸚鵡,可聽著聽著卻慢慢凝重起來。
這個在他眼中身無長物的年輕人,似乎並沒那麼簡單。
杜宣緣輕笑一聲,道:“吳王若是想要成事,其實最好的時間點是薑州議事。”
她悠哉遊哉地說:“若當時召各地官員前來薑州議事時,在廊下埋伏五百刀斧手,血濺議事堂,革年號發檄文,斥責朝廷,收攏兵馬,進可北上‘清君側’,退可據守江南,與朝廷分庭抗禮。”
“偏偏要搞那麼複雜,想要溫水煮青蛙,最後卻是雞飛蛋打。”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杜宣緣搖了搖頭。
她突然又輕拍一下手,笑道:“要是在嚴望飛將你那些私兵送出去後,就此收手,說不定還能保個富貴王爺的身份,結果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咯。”
吳王雜亂的思緒像是突然被理出一條清晰的脈絡。
他猛然向前,伸手試圖抓住杜宣緣,卻被杜宣緣輕巧避開。
鐵鏈急切磕碰的聲音響起。
“王爺小心。”杜宣緣舉止有禮,笑顏依舊。
手腕粗的鐵鏈一頭在吳王的手銬、腳銬上,另一頭固定在地麵上。
他能移動的空間,隻有半間牢房。
“是你……”吳王終於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
杜宣緣笑盈盈地說:“成王敗寇。”
下一刻,吳王卻大笑出聲,道:“看來本王那好侄子對我也是多有懷疑啊,否則派你這樣兩麵三刀的人物來做什麼?”
“醉翁之意,不在酒……”
顯然,他認為杜宣緣這個皇帝親封的“督軍禦史”,表麵上是監督穆駿遊,實際上是衝他來的。
杜宣緣並未反駁,隻笑著像看一場猴戲。
“你這是什麼眼神!”吳王惱羞成怒,“本王依舊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大成的吳王!”
杜宣緣一字一頓道:“吳王已經自焚身亡了。”
吳王渾身一僵。
又聽杜宣緣慢悠悠補充:“燒焦的屍首停在義莊裡,關於吳王的身後事要如何處理,還得等皇帝蓋棺定論。”
“你們大膽!”恐懼終於蔓延上他的心口。
吳王被抓住後,覺得充其量不過就是一死,也說不準皇帝顧念舊情,隻將他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