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外所中的陳家人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緊張到左顧右盼,心裡紛紛期待著素雪將這件事推了。
當廷尉的官吏領著素雪往這邊走來時,陳家人的神情霎時間灰敗下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低下頭,一個個膽戰心驚地老實坐好。
可杜宣緣卻在看向素雪的時候,發現當她與自己對視上時,有一些不易察覺的躲閃。
她的目光微頓,心下已然有了計量。
素雪入內,王擎都起身禮待,其他人更不必說,陳家人也隻能硬著頭皮向她問禮。
王擎再次說明情況,並問道:“不知女史能否作證,當日陳仲因便與陳家斷絕關係,且陳家持有刑具欲行凶之舉。”
素雪回答前略有遲疑,且不動聲色地掃了眼杜宣緣。
隨後她道:“當日確實瞧見陳家人欲對陳將軍行罰,也是下官出言阻止的。”
陳家人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各自相互對視著,袖子底下的手拉拉扯扯。
“那斷絕關係一事,女史可有親眼目睹?”王擎又問。
素雪再次瞟一眼杜宣緣,然後搖頭道:“我到的時候,這件事已經快結束了,陳家人也很快離開,我並不清楚他們是否斷絕關係。”
此話一出,陳家人立刻猶如劫後餘生,麵上的喜意更是毫不掩飾。
他們齊刷刷看向杜宣緣,想瞧瞧這個“死鴨子嘴硬”的小子聽到這樣的證詞,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隻是叫他們失望了。
杜宣緣依舊麵不改色。
她若有所思,目光從素雪身上撇開,又平淡地掃了一眼王擎。
太後的態度顯而易見。
杜宣緣忽然道:“不知諸位去歲秋是否聽到過一些坊間沸沸揚揚的傳言?”
她眼眸低垂,輕聲道:“陳家如此聲勢浩大,我的左鄰右舍都對此不平,傳出些歌頌義舉的說書段子,實在叫人惶恐。”
陳大伯嗤笑一聲,道:“傳言就是傳言,從來都不可信,怎麼好拿到公堂上做證!”
杜宣緣卻眼眸一抬,輕笑著饒有深意地看向陳大伯,近似重複一遍般道:“傳言從來都不可信?”
這話叫陳大伯心裡莫名一驚,想到杜宣緣不得聖心也是傳言,但又想到“那位”的權勢,心下稍稍安定,叱道:“不要再東拉西扯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就不該提到!”
王擎:“與此事無關的話,也不必再說。”
陳大伯又趁勝追擊,道:“所謂刑具,不過是我陳家家法。她忤逆長輩,我等是在長輩見證下,取藤鞭教訓小輩的,大成律裡可沒有不讓父母管教孩子,恰恰相反,小輩有無禮的行徑,長輩可以施以懲戒,這可是律法裡白紙黑字寫下的。”
素雪微微蹙眉,唇瓣翕動兩下,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最後卻還是吞了下去。
王擎轉向杜宣緣,道:“陳偏將軍可還有要辯解的?”
所有人都看向杜宣緣。
她在每個人的注視之下,就像是眾矢之的。
杜宣緣默然以對。
就在陳家人認為她已經黔驢技窮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低低的笑聲。
杜宣緣看向陳家人,道:“敢問諸位,那份決絕書是已經被毀屍滅跡了嗎?”
陳大伯與陳父麵上都泄露出一點不自然的神色。
不過陳大伯很快便朗聲道:“什麼決絕書!我看你是欲逃罪責,犯了臆想的毛病。”
“像這種事關兩方交涉的文書,一般都是一式兩份,雙方各拿一份,你們不會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