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大魚(1 / 2)

杜宣緣那個奇怪的目光令張封業惴惴不安。

皇城衛之人在確認這座醫館簡直就是個屠宰場後,立刻將此地封鎖,接著又派了幾人護送杜宣緣及其家眷回去。

張封業也跟著她一道離開。

陳仲因與陳母尚在昏迷中,杜宣緣思慮片刻,將陳母一道留在家中,準備待她醒後自行離開。

等皇城衛的人走後,張封業再耐不住心下疑慮。

他拉著杜宣緣問道:“仲因,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我見你看我的眼神很是奇怪。”

杜宣緣思索著道:“承績兄,不知令尊令堂可在家中?”

張封業不明所以,道:“我爹今日在太醫院值夜,我娘……應當在家的。”

“是嗎……”杜宣緣輕吟著。

張封業卻聽得心裡發毛。

他又追問了幾聲。

杜宣緣道:“令堂平日裡做些什麼,你可有了解過?”

張封業不明白杜宣緣為什麼頻頻詢問晏清敏的事情,他心中隱隱不安,麵對杜宣緣的問題也是如實相告:“家母……左不過在家中侍弄花草,她也懂醫術,除了在家裡閱讀醫書、炮製藥材,也常常去附近的醫館義診。”

“‘附近’?”杜宣緣加了重音。

“是,我有時休沐,也會隨她一道去義診。”張封業點頭,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濃厚。

他忍不住追問道:“今日之事與我母親有關?”

杜宣緣便直言道:“我在那座醫館的地下空洞中見到幕後主使的長相,與令堂一般無二。”

“不可能!”張封業不假思索地否認。

他也隨皇城衛下去看了眼,火把照亮暗處,一具具被剝皮剃肉的骸骨隨意堆疊在暗洞中,還有一條條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處的地道。

用“屍山血海”形容這個洞窟都不為過。

張封業決不相信自己的母親回視造成這一切的幕後主使。

杜宣緣知道他第一時間不會相信,也隻是微微頷首,接著道:“我不知道她與那些人是什麼關係,也不清楚她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但我俘虜她時,其餘人確實投鼠忌器,她的地位絕對不低。”

張封業下意識偏頭,隻當自己在聽朋友的一段冒險故事。

杜宣緣又道:“她穿著寬大的衣袍,戴著麵具遮擋容貌,也是在洞中與她交手,將麵具打落,我才看清她的容貌。”

張封業身形微動,但還是不肯轉頭看杜宣緣。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隻道:“我今日並沒有在醫館當場說明這件事,也是顧及你還在場,免得你無辜受牽連,隻是這件事非同小可……”

“夠了。”張封業打斷她的話。

他又迅速瞥了眼杜宣緣的神色,隨後抿抿唇,道:“這件事……定是賢弟看錯了,我娘還在家裡,不可能參與這些事情。”

張封業說完,便匆匆告辭,逃一般的離開了杜宣緣家。

連他自己都很清楚,杜宣緣幾乎從來不會肯定地說出沒有把握的事情,可張封業還是不願意相信。

怎麼可能會相信呢?

那是他的母親,那樣相夫教子、溫婉柔順的女子,仿佛一生都陷在丈夫與孩子之間,操心著他們的父子關係、擔心著孩子的前途……

快步往家中趕去的張封業腳下突然一個踉蹌。

他惶然無措的想:自己似乎從來不曾了解過母親。

在晏清敏成為張渥的妻子、張封業的母親之前,她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關於自己母親,他隻知道晏清敏的過去被“孤女”二字概括,她在張封業的世界裡,永遠是那個溫和柔弱、絮絮叨叨的操心模樣。

張封業已經摸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他混沌著思緒,隻卯足了勁往家跑。

叩開家門後,張封業急忙拉住看門的傭人,問道:“夫人呢!”

老傭人回答:“夫人出去義診還未回來。”

他看張封業著急慌張的模樣,心中也是十分奇怪。

聽到這個答案,張封業心中一跳。

他又問:“夫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最近這兩個月夫人出去義診的次數多嗎?”

那座醫館是這兩個月新開的……

老傭人皺著眉頭回憶一番,遲疑著道:“今早老爺與公子上值後,夫人就出門去了。好像……這些日子是有些頻繁的。”

張封業心下一沉,正待再問些什麼,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兒,站在門口做什麼?”

張封業沉鬱下去的心緒霎時間又明朗起來。

他猛地轉頭,隻見晏清敏正站在門口,朝他微笑著。

“娘!”張封業三兩步奔到她身邊。

隻是剛剛湊近晏清敏,張封業興奮地步子便一僵——他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外出義診,遇到些受傷的傷患,沾染上一些血腥味也是有可能的。

張封業這般告訴自己,又強壓下剛剛浮起的疑慮。

他拉著晏清敏的手,關切道:“怎麼現在才回來?”

“遇到點小麻煩。”晏清敏拍拍他的手,並坦然自若地往裡走去,“你父今日守夜,咱們晚上隨便吃些?”

張封業跟著她往廚房去。

廚房裡還擺放著今早買回來的食材。

晏清敏偏頭平靜地掃了眼張封業,笑道:“君子遠庖廚,你跟過來做什麼?”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