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有罪之人,喪禮必然不能操辦,更不能入族譜與張渥合葬,張渥便隻能在皇城郊外另買下一塊墓地用以安葬發妻。
墓碑上也隻寫了晏清敏的名字。
張封業的胸襟上縫著一塊麻布,跪在墓前默然流淚。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一向溫柔的母親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惡行,這些日子裡他也一直是渾渾噩噩的,隻得向太醫院告假在家。
這麼長時間,張封業甚至不敢見杜宣緣一麵。
他知道這件事怨不得杜宣緣,她的“妻子”被擄,自然要全力以赴追查。
殺人償命也是天經地義。
可那到底是他的母親,他實在不知道如何再麵對杜宣緣。
張封業沉默地看著封土蓋住棺木,將手中的紙錢一張張焚燒殆儘,隨後重重磕下一個響頭,與父親一道回去。
微風將紙灰吹散。
“不辦喪禮,也沒停靈,當日就下葬了。”係統在杜宣緣耳邊絮絮叨叨。
杜宣緣掃了眼係統界麵上的倒計時。
她心裡盤算著後邊的規劃,又轉頭對身邊的玫夏交代她今天晚上不在家中用膳。
衛國公那裡已經得到皇帝要將杜宣緣派往北邊的風聲,過了三五日,任命的文書才下發到杜宣緣手上。
這些日子因為杜宣緣有名無實,她自然是“無所事事”,所以這份文書下發到她家中,才發現她人不在家,守福急匆匆出來找她。
這時的杜宣緣已經在地圖上瞧見到她家傳旨的一行人。
但她視若無睹,依舊跟席上的客人推杯換盞。
直到守福依照她出門前留下的去向尋到杜宣緣並當眾說明情況,杜宣緣才施施然起身,向在場諸位告退。
她剛剛走下樓,後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偏將軍且慢。”追出來的年輕人站定在她麵前,目含感激地說,“多謝偏將軍今日願向諸位大人舉薦我。”
杜宣緣微微一笑,道:“當日吳地內亂,君不畏艱險將消息送到皇城,我得知此事,早就為君風節折服,可惜時運不濟。好在今日可儘綿薄之力,君不必放在心上。”
這位因送信不潔被革職的信使在皇城養傷數月,一直萎靡不振,今日聽到杜宣緣這一番話,更是感激涕淋。
可憐的年輕人不知道,害他延誤送信時間、信件不潔的,就是麵前這位此時此刻被他奉為知己的偏將軍。
目睹一切的係統默默為又一個上當受騙的人點蠟。
如果說尹稚在皇城待了幾個月是長袖善舞,那杜宣緣等待任命的這些日子,就像一場龍卷風火速席卷大半個皇城,在無數人心中留下了高風亮節、偉岸卓絕的印象。
她前有薛景等一眾早早安插好的釘子輔助,後有係統給出部分信息參考,得以用最高效的方式刷皇城眾多官員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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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任命來得有點快。”係統有點擔心。
杜宣緣看著文書上的內容,不甚在意地回它:“也沒什麼影響。技能時間結束後的刷新落點以你的坐標為準,咱們隻要不在人群裡大變活人,在哪兒都沒關係。”
“咱們路上突然多一個人,不會引起懷疑嗎?”係統還是憂心忡忡。
“皇帝要我自行赴任。我帶了多少人、大概什麼時候到,不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
係統想了想,又問:“要是晏清敏醒過來不願意幫你這個忙呢?”
杜宣緣挑眉:“她已經判了斬立決並入葬,在法理、世俗上都已經是個死人了。”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係統結結巴巴地問:“這好歹是你朋友的親娘啊,你原先還去他家蹭過飯,是晏清敏親手做的哎。”
杜宣緣神情微冷:“這話你該跟地窖裡的白骨說。”
係統終於閉麥。
係統界麵上,金蟬脫殼這個技能的倒計時還有一天。
這個技能本來是隻被允許用在“女主”身上,一開始和陳仲因互換身體的時候,杜宣緣卡了個係統bug,讓陳仲因得以假死脫身。
不過這個過程又讓杜宣緣發現另一個bug。
技能倒計時結束的時候,假死的“女主”醒來的位置是以係統所在坐標為準的。
一般情況下,係統肯定是在女主身上。
所以正常情況是技能倒計時結束,女主原地蘇醒。
但因為係統跟著杜宣緣的靈魂轉移到了陳仲因的身體上,所以技能結束後,杜宣緣的身體自然在她身邊出現。
後來杜宣緣找到能改寫係統程序的方法,就對這個技能也進行的更改。
其實杜宣緣最開始想把這個技能改成真正通用的。
——在適當的時候吳王暴斃、皇帝駕崩,那樣許多事可就簡單多了,後續倒計時結束再找個沒人的地方收尾就行。
但係統出品的東西,都有一些固定不可改的底層邏輯。
前些日子坑過她一回的係統地圖是這樣,金蟬脫殼這個技能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