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要善一看杜宣緣這副深思熟慮、一定要替她自己討回公道的模樣,便也跟著應允下來。
反正把可以證明有功的敵首送到皇城也不麻煩。
黃要善暗道:“陳仲因”連這個“物證”都不遠千裡送去皇城,她越是對這件事錙銖必較,就說明她對陳濤越加不滿,二人間的嫌隙才會水漲船高。
看著黃要善賊兮兮的笑容,杜宣緣麵上的笑意也越發燦爛。
裝著首級的盒子裡鋪上防腐的香料,並用大量的鹽包裹,力求在抵達皇城後,這張臉依舊清晰可見。
黃要善對杜宣緣的細致嗤之以鼻。
不過他正是隔岸觀火的時候,全然是看熱鬨的模樣。
——黃要善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把火最後居然燒到他自己頭上。
瞞著陳濤發出的公文與首級正在路上,沒過幾天虜王向大成宣戰的戰書便到陳濤案上。
焦頭爛額的陳濤根本沒注意那封暗中發出的公文,他立刻將這個消息傳遞給皇帝,並將一半定北軍派到邊線防範。
緊接著陳濤便親自前往各個邊線守城,與各地刺史商議對策。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雖然這老虎是個病老虎,但也是在名分上死死壓住所有人,現在他走了,定北軍留守的那幾營偏將軍各個人心浮動。
儘管他們心思各異,但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在杜宣緣身上。
——畢竟這大簍子可是她闖出來的。
處於所有人目光集中點的人卻每天照常行事。
因為陳濤在邊防上下了大手筆,杜宣緣帶人巡邏的工作自然而然被取消。
她本該無所事事,卻屢屢請示黃要善,想帶三營每日操練。
黃要善心裡一堆陰謀詭計,預備著和杜宣緣做出親善的模樣,又看最近事態緊張,軍隊操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好有個沒事找事的人,把這活推給她也好。
於是乎,駐守營地的其他人每天都看著三營兢兢業業地訓練。
觀察情況的眾人一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慢慢也生出點緊迫感來——三營這麼奮力,莫不是想趁此機會建功立業?
儘管往日他們都是懈怠著,可並不代表這些人全是一絲血性也無,這會兒看到有個以前跟他們一塊躺平的營隊不躺了,自然坐不住。
漸漸的,校場操練的營隊跟著多了起來。
到最後留守營地的五支營隊竟然都擠到校場操練起來,每日校場內都是烏泱泱一大片人,熱火朝天的操練。
好在定北軍校場夠大,當年修建的時候便劃分了十個區域,足以容納五支營隊訓練。
就是越練越卷,各營偏將軍都瞄著“鄰居”的強度做調整。
各營士卒們一夕之間成了“難兄難弟”,空閒下來聚在一起聊天,相處著比從前融洽許多。
這樣訓練一旬,杜宣緣跟其他營的偏將軍混了個臉熟,她選了個成熟的時機,狀似玩笑般提議令五支營隊相互作戰,看看最近訓練的成果。
其他營的偏將軍樂嗬嗬答應下。
接著杜宣緣選擇一名經過自己觀察、頗為看重的士卒,令他私下開個盤口,彙集各營的士卒,賭次日哪支營隊能獲勝。
每次下注的金額有上限,隻賭個樂子。
因為是第一次交手,大部分士卒當然是支持自己的營隊,是以賠率看上去差距並不大。
待到第二日,杜宣緣令人卸下武器的金屬部分,在木棍儘頭抹上灰粉,作戰時命中要害的士卒便淘汰出局,而後在整個定北軍營地裡劃分一片區域,分配各個營隊的地盤,請各營的偏將軍在各自的地盤上選擇一個地方作為中心,並指揮各自的營隊作戰。
作戰的勝利條件便是“殺”光其他營的有生力量,或“殺”了某營的偏將軍並占領此營的中心。
若日落時尚未有營隊做到,便按哪支營隊占領的中心多來分勝者。
其他營的偏將軍對這個安排都沒有什麼異議。
在這場作戰演習開始前,這些人還是抱著一種看熱鬨的心態,並沒有對這場遊戲有多放在心上。
然而三個時辰後,演習結束。
彆說太陽落山,這個點兒就是午飯熱熱都能趕上最後的飯點吃一頓。
毫無疑問,三營獲勝。
其他四支隊伍,加起來十幾萬人,居然被三營給“屠”了!
最後三營的士卒捧著大碗午飯,一邊吃一邊清點“戰場”,剛剛“廝殺”下來的士卒們大汗淋漓,還指著一身灰粉的“陣亡”戰友哈哈大笑。
看得一旁灰頭土臉的敗方“屍首”哀莫大於心死。
有兩個營地的偏將軍是被“斬首”的,瞧那一身辯不出原本顏色的衣服,高低得是被集火“分屍領賞”去了。
這口飯都吃的不香。
都是一塊訓練的,怎麼感覺三營的體力要比他們好得多?
而且三營的紀律、反應速度都是個中翹楚。
有支營隊原本試圖偷襲三營,結果他們居然能迅速回防,隻是眨眼的工夫就實現一次反包圍,反而將這隻營隊漸漸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