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聽到這話心裡一咯噔。
他能理解柯南君的心情和心理,也知道他並不清楚這兩個人的危險程度。
在柯南的心目中,這兩個人大概隻是普通的黑|she|會分子,地下交易、殺人滅口,可能還從事一些其他違法活動,隻要將他們交給警察就可以了。
涉世未深、對他們的本質也根本不了解的他絕對不會想到,這兩個人身後牽扯著龐大的、盤踞了半個多世紀的可怕組織。對方涉及的案件、人命和犯罪性質,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甚至已經到了多國不約而同派出臥底,搜集他們犯罪證據的程度了——當然,大概率也不隻是為了這個目的吧。
他本心是不太希望班長這麼快與他們正麵接觸的,太危險了。
柯南也是。
這次的舉報後,他說不定也會被他們記在心裡。
但很遺憾,柯南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已經火速行動了。
至於班長……
正如他了解伊達航,伊達航同樣了解他。
隻是不經意掃過他一眼,就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心裡有了懷疑,加上他本來也想調查下那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立刻順水推舟,連乘務員都沒敢用,親自去將人請了過來。
琴酒兩人看到他舉著警察證,告知他們說有人死了,需要他們配合調查時,渾身都散發出駭人的冷氣。
危險!警察的直覺在腦內瘋狂提醒!
伊達航險些下意識拔槍。
但他忍住了,依舊維持著鎮定又從容的姿態看著麵前這兩個黑衣男人。
柯南隻是遠遠看著,都有些心驚膽戰,唯恐這兩人突然掏槍攻擊他們。
幸運的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琴酒隻是冷冷得盯著他看了幾眼,仿佛要將他的臉記在腦海中一眼,掐滅了指尖的煙後,他竟然配合地帶著伏特加來到了二樓餐廳中。
儘管渾身的冷氣幾乎能讓其他人凍僵。
而此時,餐廳裡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這件事發生在新橫濱,理論上應該就近停車,然後由當地警察接手。
一開始,列車組的成員們也是準備這麼做的,他們甚至已經發布了一則通知,告知大家準備就近停車,為了避免耽誤大家的行程,還安排了另一輛列車儘快趕來。
然而,在這則通知後,似乎接到了新的指示的二樓乘務員又匆匆趕來,告知大家暫時無法停車,需要繼續前往下一站。
“發生了什麼事?”伊達航皺了皺眉頭。
“……據說前方不能停靠,總、總之,我們必須得到下一站才能停。”新乾線的乘務員語焉不詳地轉達著列車長的話,抹了把冷汗。
伊達航深深看了她一眼:“了解了,那麼暫時這裡就由我繼續調查,麻煩你們繼續維持車內秩序。”他又看向餐廳外剛趕來的毛利小五郎,“毛利前輩,拜托您,幫忙一起維持下秩序。”
他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對上了降穀零的眼睛,降穀零眨了眨眼睛,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當然沒問題!”毛利小五郎當仁不讓,雖然他已經不當警察很多年了,但基本素養還在。
乘務員也應了一聲,按照指示先行前往二樓的其他車廂安撫乘客。
降穀零悄無聲息地跟上了那位乘務員。
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卻突然告知不能停車,需要臨時改變方案?
對於知道一些內部製度的人來說,這是極其不可思議的,屬於嚴重的失誤。
眾所周知,每輛列車上都會安裝機車聯控,方便列車與站台、內部人員,以及綜合指令室聯係,一旦車上發生任何異常,司機、列車長等人就會立刻聯係相關部門。
而這種涉及到其他車輛安排、改變行駛方向的指令,必須出自綜合指令室,一旦私自行動,極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列車相撞事故。
比如剛剛發布的廣播。
明明連車輛都安排好了,說明這是來自指令室的通知,而指令室,不可能在沒有確認前方是否能停靠的情況下,下達命令!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必然發生了什麼超出列車組和指令室意料的事!
而這也是他準備去調查的事。
班長剛剛示意了,殺人案那邊可以放心交給他,既然如此,他就要好好去調查一番了。
正好,也能順勢離開琴酒的視線範圍。
“姐姐,請等一下!”
憂心忡忡又隻能強顏歡笑的乘務員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餐廳,似乎正在猶豫著要不要乾脆往回走,卻冷不丁被一道甜甜的嗓音叫住了。
她低頭,對上了一雙清澈的紫灰色下垂眼,以及對方甜甜的笑容。
*
二樓餐廳門口,柯南正扒著門,眼巴巴地看著伊達航在裡麵問詢,他倒是想掙紮,不過身旁小蘭盯著——即使躲過了小蘭,他也照樣會被伊達警官扔出來,過往的經曆實在多到數不勝數,讓人垂淚。
所以在麵對伊達警官時,他已經養成了偽裝乖巧的技能。
嗯,偽裝。
——他悄悄地將一枚竊|聽器放在了餐廳中,雖然隔得有點遠,但他還是能隱約聽見裡麵的對話。
感謝阿笠博士!
柯南一邊聽著耳邊的對話,一邊回憶著現場。
死者的身體是保持著坐姿趴伏的狀態倒地的,地上是翻倒的飲料杯,杯中殘留的飲料流了一地。死者頭頂正上方的置物架上是他親眼看著他們交換過後的空公文包——也就是琴酒原先拎著的那個公文包。
死者的身上有兩樣東西,一部手機,一個放在內袋中的支票。
如果是那兩個黑衣男人下的毒,那這三個人必然認識,說不定,死者那部手機裡就有他們約見麵的線索!可惜,伊達警官太死板了,竟然不讓他進現場!
也不知道他之前翻看手機時到底找沒找到……
餐廳內,伊達航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掠而過,回憶這些人的證詞。
——加上兩名給受害人野口提供食物和飲料服務的乘務員、曾經在他的座位旁經過的人,再加上剛剛到來的兩名黑衣人,這裡一共有9個人。
首先,是天野,就是那位最初站在死者身側的那名婦人,37歲,與死者野口是同事,在一家設計開發型株式會社上班,但並不是同一個部門,她和另外兩人隸屬於設計研發課,而野口在人事課。
這次她是和同部門的兩名同事一起去名古屋的某家企業做數據調查。
她的座位與野口隔著一條過道,在他的右後方。上車之後,就一直坐在位置上看著手機,直到新橫濱站到了,看應該要下車的野口始終沒有動靜,她怕他錯過,就起身叫他。
結果叫了幾聲沒反應,她才稍微推了推他,結果原本趴伏在小桌板上的野口哐唧就倒在了地上,旁邊的水杯也一並打翻了。除此以外,她全程沒有離開過座位。
這點,車廂內的其他人可以為她作證。
她的嫌疑率先被排除。
其次,是堀田,也是野口的同事之一,今年40歲。從他的發際線和發量來判斷,這一定是個聰明的強者,今年40歲,同屬於設計研發課。
他的座位與野口隻隔著一條過道,就坐在他右手邊。
他自稱自己並沒有離開過座位,全程在椅子上睡覺,直到被剛剛的動靜吵醒。
這一點,天野可以為他作證。
之後是日下,設計開發課同事,一個一看就知道油水很足的43歲男人。
他的座位就位於野口的隔壁,在左手靠窗的位置,不過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座位。
據他的自述,以及其他目擊者的陳述,在野口出去之前,日下就已經離開了座位,據說是去上廁所。直到野口回來,並確認死亡後,他才回來。
至於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因為野口的死亡太驚愕,其他人並沒有注意。
而野口從離開到回來,共計使用了10分鐘左右——這一點Zer可以作證,之前他就跟他說過,他是看著野口出現的,又是看著他離開的。
換言之,日下這一個廁所足足上了整整15分鐘。
可疑。
雖然日下看似有著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但伊達航直覺將嫌疑鎖定在了他身上——不止是他,現在不在現場的Zer在看到人的第一時間,也是直覺犯人是日下。
——這是經驗豐富的優秀刑警/前臥底對犯罪者的直覺。
隻是暫時缺乏一些證據。
接著,是賴川。這是位長相有些野蠻隨性的青年,發型也很野蠻隨性,據他自稱,他與野口並不認識,隻是與他發生了一點小小的衝突。
起因是野口在前往餐廳時,路過他的座椅時,衣擺不小心將他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碰倒了,水打翻了一些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賴川當時就跳了起來。
提到這事的時候,他還有些小慶幸,電腦和鍵盤都沒出問題。
而這位賴川,從頭到尾沒有與野口發生真正的肢體接觸,沒有去過餐廳,也沒有接近過野口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