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令室裡的人臉色都變了。
結合此刻的場景和語境,沒有人會天真的以為對方真的在說放煙花,難、難道說……
“哦,忘了你們還不知道呢,”男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難發現的興奮,“我們在這輛車上安裝了炸彈,好幾個炸彈哦!隻要我們按下按鈕,就可以把這列車上的所有人,都一起炸上天!絕對是一場盛大的煙花會!哈哈哈哈哈!”
既然不讓他們走,那就所有人都彆走了!
聽到這話的所有人麵色都變得慘白。
炸、炸|彈!
“請、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這就聯係警方和政府!”
“嘟——”男人掛斷了通訊。
等待總是讓人焦躁,又格外漫長的。
也許過了很久,又可能隻過了幾分鐘,聯控的無線通信設備再次有了動靜。
“……我們已經聯係了政|府,政|府方麵已經在安排了,隻是4人位的直升機需要借調,可能、可能來不及……能不能寬限點時間?”通訊那頭傳來小心翼翼的確認。
“那就再給你們點時間,1個半小時後,如果你們還沒準備好,我就不客氣了。”男人陰陰笑了一聲,再次切斷了通訊。
“一個半小時會不會太久了?”有段時間沒說話的女人突然問。
“畢竟這是政府部門。”男人嘲諷著,“放心,時間完全夠。”
女人沒再說話,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
駕駛員和列車長小心翼翼地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起他們的注意,讓自己倒黴。
偏偏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男人突然朝他抬了抬槍,命令道:“讓人去二樓,看看案子的進度,務必,要讓那位警察
先生好·好·破案。”
彆沒事到樓下來礙事。
最好案子的難度高一點,把這個姓伊達的警察拖延得久一點。
越久,他們就越安全!
二樓,案件!
列車長捕捉到這個信息,某個念頭一閃而過,可惜沒能抓到。
“我這就去……”如果能直接與那位警官聊上幾句,說不定他們還有機會!
“就用無線通訊。”男人盯著他,完全不給他耍花招的機會,“彆的不許多說,就算是在二樓,我們也會有人盯著你們的。”
“……是、是!”被識破了的列車長不得不取出通訊設備,與二樓的乘務人員取得聯係。
“列車長,我們是不是……”正在說話間,一名發現方向與原先預計的不一致的男乘務員匆匆趕來,然後就見到了這令人肝顫的一幕。
有人!正舉著槍!對著列車長和駕駛員!
男乘務員當即返身就想跑,甚至很想尖叫,然後,男人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砰!”又是一槍。
隻是這一槍,卻是精準地射在了男乘務員的小腿上。
子彈擦過他的皮和血,落在列車的地麵上。
最初的時候,其實並沒有什麼痛感,隻有麻木和灼熱。
乘務員膝蓋一軟,跌坐在地,更多是被嚇的。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流血。
然後麵色慘白:“呃啊……我、我的腿!”
“老實點!”持槍的男人低喝,指著角落,“滾到那裡去,不許動。”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許是槍的威懾力,也許是他看過來的眼神仿佛在盯著一個惹他煩的死物,乘務員原本張口呻|吟的嘴,聽話地合攏了,又拖著血流不止的腿,乖巧地縮到指定的位置。
駕駛員完全不敢回頭。
列車長小心地確認了下他的傷勢,見沒有傷到骨頭和大動脈,才鬆了口氣,卻也不敢說話。
男人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地盯著乘務員看了好一會兒,許久才移開視線,隔著口罩又將迫人的視線轉向與二樓的乘務員取得聯係後,又因為這場變故驚恐又不敢吱聲的列車長:“繼續。”
“……總、總之,”列車長被他的視線看得一抖,咽了下唾沫,“你,你跟二樓的那位警官說,我們暫時不能停車,當地警察那邊暫時無法提供支援,需要他先幫忙處理下。記住,你隻要將這件事告訴他就好,彆的一個字也不要多說,知道嗎!”
「好、好的。」接到通訊的乘務員手都抖了。
“我已經都按你說的做了……”列車長戰戰兢兢道。
“很好,”男人似乎笑了笑,“繼續保持,希望你們能維持到我們抵達之前。”
“記得祈禱,咱們這政府,效率能高一點。”
聽出他潛台詞的列車長和司機,麵色微變。
“哈哈哈哈!”男人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恐懼,更加癲狂地笑了起
來。
*
降穀零收回張望的腦袋,借著後排座椅的高度隱藏住自己的身形。
在確認之後,他就已經將這裡的情況告知了自己的上司,加上之前本來就布置在站台附近,原本準備用來抓捕琴酒他們的便衣們,應該會很快行動。
在此之前,他還有個任務,需要先進行偵查。
他看了眼駕駛室方向。
本來一號車廂和駕駛室之間其實有安全門的,即是防止彆人誤闖,也是為了駕駛安全,但此刻因為歹徒的舉動,那扇門已經被打破了,他隻是站在這裡,也能看到駕駛室的情況。
那是兩個麵目都被口罩和帽子遮擋住的一男一女,無法分辨容貌,但,僅看他們這番作為,以及那一身窮凶極惡之徒獨有的狠戾之氣,他也知道,這兩個人手上都沾了人命。
而且不止一兩條人命的重犯。
結合現狀和剛剛發生的事,降穀零對於這潛藏在車上的兩個人突然跳出來劫車有了初步的猜測。
一種可能,就是這兩個人突發奇想,想搞一票大的,成為名震世界的通緝犯。
還有一種可能……需要大膽假設一下。
假設他們本身就是通緝犯,再假設他們已經知道二樓發生了命案,並聽到了列車組發出的廣播。
繼續假設他們有人去二樓確認了情況,看到了正在確認現場的班長,還認出了他。
——就跟刑警們會記通緝犯的長相一樣,一些聰明的逃犯也會刻意通過各種渠道辨認當地出名的警察,有些甚至會將所有警察的臉都認一遍,以確保自己犯罪的時候不會撞上鐵板。
又還看到了協助幫忙的毛利前輩,且很“幸運”地聽到了“前輩”這個稱呼……
這樣一來,代入逃犯們的視角,就有些有趣了。
自己跑路的車上有兩名警察,其中一名還是近來在警視廳逐漸嶄露頭角的青年警官。
恐怕,他們很難不懷疑這兩位警察上車的目的。
是出差,又或者,是來追緝他們的?
不要小看逃犯的直覺,如果他們的嗅覺不夠靈敏,眼神不夠利,早就進去吃免費牢飯了。
也不要小看刑警們的直覺,尤其是多年緝凶的刑警,他們對罪犯的嗅覺同樣異常靈敏,尤其這裡離東京很近,說不定最近幾年越發威名赫赫、榮獲“犯罪克星”之稱的諸伏景光也會被派過來。
在已知車上有起碼一名警察,又有一大波刑警即將趕來……即將被警察們包餃子的逃犯們準備做什麼?
這個問題,一般要視他們的犯罪程度來判斷。
不同程度的罪犯,麵對相同的警察,會有截然不同的反應。
犯罪輕的,或者經驗少的,可能會抱有一絲僥幸,即使被抓了,他們也不過就是吃幾天牢飯,並不會出現什麼過激行為。
而像現在這兩個人的反應……看似瘋狂,實則精準抓做了警方和政府的“命脈”,一個疏忽,極有可能讓他們逃之夭
夭,然後製造下一起慘案。
這種人,害怕被逮捕。
日本通常不判死刑,但隻是通常,如果犯罪特彆重大,影響又極其惡劣——比如迫於公眾強烈的輿論壓力,他們還是會被送上絞刑台。
即使礙於某些原因,逃過死刑,他們也不會覺得開心。
他們絕對厭惡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降穀零思索著,未雨綢繆先在腦海中對比通緝名單上符合這一條件,又是多人團夥的逃犯們。
同時符合這兩個條件的並不多,他很快鎖定在了其中3個團夥上。
一個有2人,一個有4人,還有一個5人,且三個團夥中都包含一個狠辣的女人。
無法直接排除。
如果隻有這兩個人還好,哪怕他現在體術弱雞,但他手上有麻醉針,需要的話,還有柯南君那邊的另一根麻醉針,完全可以不動聲色地利用兒童的形象麻痹他們,再冷不丁用麻醉針將人麻倒。
而且還有逮捕術目前最強的班長做後盾。
但如果他們真的還有其他同夥隱藏在人群中,甚至還在車上安裝了炸|彈的話……
就太危險了。
如果隨意出手,極有可能引起他們的反撲,大膽假設對方手上還握有炸|彈的開關……屆時,整列車上的人都有可能屍骨無存!
這才是讓降穀零忌憚的地方。
他看了眼時間,距離他們駛離新橫濱站,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他們至今沒有彆的動作,說明他們在等待,等待交易的物品,或者人抵達。
手機嗡了兩下,他看完後麵上放鬆了幾分。
是黑田理事官和Hir的回複。
兩個人發來的消息都是同一個意思。
他們已經在行動了。
黑田長官的內容更多一些,他將犯人的要求也一並轉達了過來。
一架4人座的直升機。
降穀零盯著這條要求看了幾秒,暗滅了手機屏幕,隨後帶著天真不知世事的神態,大膽地朝著前麵走去。
現在,輪到他繼續乾活了。
-2樓-
在新一輪的搜查證據後,案件有了新的方向。
柯南在附近的幾個廁所內翻找了一遍,找到了裝氰|化|物的容器,可惜上麵被人擦拭過了,並沒有明顯的指紋。
另一件證物則是受害者使用過的餐盤,根據餐盤上殘留的痕跡,他們找到了這套尚未來得及被清洗的餐具。
雖然被食物的味道覆蓋了不少,但伊達航還是嗅到了輕微的氰|化|物味道。
毒是下在受害者的食物中的!
如此一來,與食物沒有直接接觸的小穀和金山也暫時被排除了嫌疑。
本來排除了他們之後,就隻剩下親手準備食物並端過去的原口和一上廁所就去了十幾分鐘的日下。但是讓情況發生轉變的,是伊達航根據手機裡的郵件再次詢問兩個嫌疑人後。
日下的
反應格外激烈:“誰說隻有我跟野口有矛盾的,我們整個部門的人都跟他不共戴天!”
原本已經被排除了嫌疑,正安靜如雞地坐在不遠處的天野和堀田:“……”求求了,彆拖我們下水!
野口雖然確實討厭,偶爾也真的很想買凶殺了他,但他們真的隻是想想,沒有動手啊啊啊!
伊達航雙目一厲,掃過三人,不動聲色道:“說下去。”
“野口這個人……真的很煩,我確實跟他吵過架,還不止一次……但跟他吵過架的人就太多了,彆看大家好像表麵都笑嘻嘻,維持著禮貌的和諧,實際上罵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日下本來還想隱瞞,但眼下既然瞞不下去了,乾脆就全部爆了出來,而且說著說著,火氣蹭蹭就上來了,“這個混蛋!仗著自己是人資的,天天想著搞我們績效,今天加一個指標,明天加一個指標!壓的我們工資漲不了不說,還得倒扣錢!他自己倒是會討好上麵,吸著我們的血,漲了一波又一波的工資!”
艸他大爺的!
涉及到錢,哪個社畜不急?
除了家底深厚,純粹為了追求夢想的,哪個普通人工作不是為了錢?
遇到這種長年累月的壓榨,真的買凶殺人的心都有了。
——當然,大多隻是想想,不會付諸行動。
能換工作的早跑路了,一時找不到或者貸款壓力大的還留在這裡。
伊達航聽著對方越說越憤怒的話語,又看了眼那邊心有戚戚,又不敢大聲附和的兩人,心裡有了數。
看來都是真的。
不過僅僅因為這個殺人,似乎還有點牽強。
應該還缺了點關鍵要素……
日下還在絮絮叨叨的吐槽,在伊達航有意的引導下,沒多久,他又收獲了新的線索。
“你說,負責給野口準備餐食的原口和你的同事堀田認識?”
-1樓-
一號車廂的人心驚膽戰中忽然聽到了一道腳步聲。
被嚇破膽的人抖得更厲害了,但也有人小心地轉頭看了過去。
就見一名金發小孩睜著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似乎是在找人,對上他們觀察的視線也毫不回避,還大大方方朝他們笑了笑。
幾人倒抽一口氣。
雖然小孩很可愛……但,現在不是闖進來的時候啊!
他們拚命眨眼,試圖讓他知道這裡很危險。
但金發小孩隻是歪了歪頭,完全沒有看懂似的繼續往前走。
啊喂!再往前走,就到駕駛室啦!
有人在心裡呐喊,卻礙於歹徒的槍,完全不敢出聲,更不敢有所動作,生怕biu一下,下一個中槍的人就成了自己。
沒見之前那位男乘務員嗎!
人死沒死都不知道呢!
他們怎麼這麼倒黴啊……隻是乘個車而已,至於嗎!
降穀零佯作沒有看懂的樣子,一路向前走。
因為
每節車廂之間的連接設計(),坐在其他車廂裡是看不到1號車廂的和駕駛室的情況的。儘管分開坐不同的車廂確實有利於分開逃跑▃()_[((),但在他們已經開始劫車要挾人質時,再繼續全部分開乘坐,就有些不對了。
一旦真的有人將那兩名歹徒給打趴下了,看不到1號車廂和駕駛室動向的其他團夥,並不會察覺此事,人質也就失去了意義。
這不符合團夥犯罪的行為模式和利益鏈關係。
所以,如果那兩個人還有同夥,那一定至少有一個人就坐在這節車廂中,偽裝成乘客的樣子,一有危險人物靠近,就給他們發信號。
一號車廂中的人現在並不多,加起來也不過5個人,觀察起來還算容易。
最後一排的女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將自己埋在了椅子後麵,連頭也不敢抬,連自己走過都不知道,應該不是。
中間的兩個人是兩個看起來很像學生的青年,其中一個一邊害怕,一邊又控製不住好奇的目光,時不時探頭朝裡張望,被旁邊的人拉住後消停一會兒,隔一會兒又按捺不住地重新探頭,看起來很像當代精神狀態良好的大學生。
第四個是一名麵向和氣的女人,她坐在第二排,在看到這個金發小孩毫無所覺地要往裡麵走,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
見他不解地回頭,立刻小聲道:“小孩,不要再往裡走了!”
“可是,我叔叔丟了……”降穀零一臉純真無害,“我得去找找他,大姐姐你有看到我叔叔嗎?他很高,穿著卡其色外套。”
女人聽著他童稚的話語,臉上更柔和了幾分:“沒有看到,但是你叔叔丟了他會回來找你的,你先回自己的座位,彆在往裡麵去了。”她糾結了下,更小聲道,“那裡危險!”
金發小孩疑惑地瞪大眼:“什麼危險?”
“……裡麵有壞人!”
“啊!”小孩低呼一聲,隨即捂住自己的嘴,眨巴著眼睛,滿臉稚氣的認真,“大姐姐不要怕,壞人會被打倒的!就跟奧特曼打小怪獸一樣!”
女人:“……嗯。”
小孩歪著頭,一雙紫灰色的眼睛骨碌碌轉著,小小聲地問:“大姐姐,那位叔叔怎麼了?”
他指的是坐在左側第一排的男人。
男人一副恨不得將自己塞到椅子下麵,抖個不停。
女人跟著看了過去,欲言又止,她該怎麼告訴這個小孩,那個人,八成是嚇尿了?
不過她親眼看著那一槍射到他腳邊的,如今子彈痕跡還在那裡,換位思考……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沒必要說出來給一個孩子聽了。
“那位叔叔可能是被壞人嚇得了,所以,你千萬不要過去。”
“啊這麼可怕啊!”小孩似乎被她嚇到了,“那我聽大姐姐的,我不過去啦,我就坐在這裡陪大姐姐吧……”
說著,小孩果然乖巧又老實巴交地在她旁邊坐下,安靜如雞。
女人微笑著,小心翼翼看了眼裡麵,見沒人注意才
() 鬆了口氣。
而在他們身後(),坐在反複探頭探腦的青年身側的人摸出了手機?()?[(),打開郵件發出一條消息後,又重新返回了之前的聊天界麵。
而降穀零正用一雙小手托著自己的下巴,那雙紫灰色的眸子看似明亮又澄澈,誰也沒瞧見狡黠之色一閃而過。
他握在手裡的手機輕輕震動了下,女人不經意瞥了一眼,隻見上麵有個名字一閃而過。
「鬆田哥哥」
-2樓-
案件仍在調查中,似乎有了新的線索,那邊又開始熱鬨了起來。
不過這些都與伏特加和琴酒兩人無關。
琴酒似乎正在閉目養神,他向來不耐煩這種場合,如今也就是在等下一站到達,接下來他就直接換車,短期內他都不想再搭這種公共交通了!
正盯著窗外似乎在發愣的伏特加突然轉過頭,低聲道:“大哥,情況好像有點不對。”
琴酒睜眼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外麵,豁然起身。
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緩緩朝伊達航逼近:“喂。警官,這似乎不是去京都方向的路吧。”
所有人一靜。
眾人開始觀察起來,很快也有人察覺到了異樣:“確實,好像不太對勁。”
“之前乘務員好像是說要繼續開往下一站,但這不是去京都的啊……”
“說起來,之前的廣播和乘務員的通知都很奇怪……”
眾人議論紛紛,開始有些慌了。
二樓騷動的時候,一樓同樣發生了騷動,在經曆了大半個小時的行駛後,絕大多數人都察覺到了異常。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一點,車內的廣播再次響起:「很高興你們終於發現了,我在這裡愉快地通知你們,你們被我們劫持了。」
“嘩——!”所有人都躁動起來。
廣播不為所動地繼續著發言:「作為我們的人質,你們將發揮重大作用,希望大家都老實一點,不然,我可能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手,不小心按下什麼不該按的東西。」
“?”
「比如,炸|彈。」
眾人仿佛屁股底下就放了炸彈一般跳了起來:“?!!”
琴酒:“……”
伏特加:“……??”哈?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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