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一條信息也沒有。
原本習以為常的事,好像突然變得難以忍受了起來。
薑歲孤零零地站在路燈下,昨晚這個時候,他已經跟孟從南準備吃完晚飯,洗漱過後就會一起進帳篷裡睡覺。
聞雲的男朋友很快就來了,對他打了聲招呼,帶著一束玫瑰花走了進去,他們喝過酒會一起去約會看電影。
跟拍老師這個點也早下班了。
來接薑歲回家的車停在路邊,薑歲彎腰上了車,看見車頂安裝的攝像頭後怔了怔,“叔,節目組已經來過了嗎?()”
司機是長期聘請的,跟薑歲不算陌生,早就來了,在家裡忙了很久才弄好的,先生還打了個電話過來,讓陳姨記得將家裡收拾乾淨。()”
薑歲看著車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他什麼時候打的電話?”
司機師傅,“這我記不清了,好像下午三四點吧,挺早的。”
“就說了這些嗎?”
“就說了這些。”
“哦。”
車裡又安靜下來,薑歲不想把自己壞脾氣帶給其他人,片刻又說,“叔,我心情有些不好,你不用管我。”
司機師傅說,“那叔給你放點開心的音樂。”
薑歲點點頭。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脾氣很壞,也不喜歡講道理,生氣了就什麼也不管,但在外人麵前一直很乖,隻喜歡對家裡人窩裡橫。
就像這樣,他連著給孟從南打了三個電話。
他老公每次都秒接,
他每次都秒掛。
薑歲發消息——[打錯了,你忙]
他把手機關機前看見孟從南回了一個好字。
怎麼會有人打了三次都打錯的?
他怎麼連這也信,問都不問一句為什麼。
薑歲恨恨地停下了關機的動作,他打了好多字,又一一都刪掉,最後僅僅留了幾個字。
——[想你跟我說話]
他發出來的一瞬就想按撤回。
即將觸碰到時又停了下來,薑歲看著自己發出來的那一句話,有些許茫然,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發出來這一句。
聞雲好像真的說對了,他跟孟從南同吃同住了不到五天,就快改變
() 主意了。
可他拿不準,下不定注意,想再看看,又發現自己回不到幾天前那種事不關己,隻想儘快脫身的狀態。
好亂,心裡好亂,
哪裡都很亂。
想好好想一想,又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想,他們之間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們的感情還沒有深刻到一輩子的地步,他還不能這麼輕易地下決定,他們……
他老公給他打了電話。
薑歲認認真真地又按了三次掛斷,第四次才接起來。
孟從南的嗓音傳過來有些失真,帶著一些疲憊,認真地詢問道,“怎麼了?”
薑歲問,“你什麼時候下的飛機?”
“下午兩點四十。”
“吃飯了嗎?”
“吃了。”
“合同簽完了沒有?”
“還沒見到人,在去餐廳的車上。”
孟從南麵對他夫人的第一次查崗,回答得事無巨細,他又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薑歲告彆司機叔叔,他下了車,打開家門,陳姨已經幫他把行李拿上去了,家裡黑漆漆的,他開了燈,跟過去一樣,把自己的鞋跟孟從南的涇渭分明地放開來。
片刻,他又有些不高興,把鞋子擺放的順序一雙雙打亂,“沒什麼。”
好一會兒又覺得會增加阿姨的工作量,又都擺了回去。
孟從南第三次問,“跟我說,可以嗎?”
薑歲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今天聞雲來給我接機,我跟她去市裡吃了一家新開的火鍋店,火鍋很好吃,就是有點辣,我喝了好多豆奶。”
“吃完火鍋我又去中環那逛了很久,腳好累。”
“快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去喝了一點酒,我沒有喝醉,隻喝了半杯,酒館的音樂很好聽,但我不知道名字,我想學。”
“聞雲的男朋友沒多久就來接她了,帶了很漂亮的一束玫瑰,紅色的,很好看。”
“孟從南,這才是報備的正確方式。”
“從我下飛機到我上車這幾個小時,我一直在等你什麼時候給我發消息,你沒有。”
“我看了好多次手機,你一個字也沒有發。”
“我打了一些字,又刪掉了,你肯定連我的聊天框都沒有點進去,連我正在輸入那麼久都沒看見。”
“你隻讓助理來當我們溝通的一環。”
“你之前也這樣,你這三年都這樣。”薑歲說,他嗓音悶悶軟軟的,還帶著一點喝過酒後的微醺醉意,每個字的尾調都糊成了一片,“好討厭。”
語調很低,輕輕的,有一點哭音。
“你很少抱我親我,好討厭。”
“你昨天親我親得好輕,也好討厭。”
“在哪?”孟從南突兀地打斷薑歲的話,他壓低語氣,嗓音發沉,又問了一遍,“在哪?”
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的,隻能聽見人細碎的呼吸聲,還帶著一點後知後覺忐忑不安的,小小的,強撐著咽口水的聲音。
剛剛還說個不停,現在徒然成了個小啞巴一樣。
孟從南,“家裡是嗎?”
薑歲聽見電話裡車門利落上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