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忘不了的味道。
薑歲忍不住微微退後了半步,胡思亂想著,孟從南抽了多少支煙?在外麵坐了多久?好尷尬他要說什麼才好。
又忍不住微微埋怨,孟從南怎麼還不開口接話,以前從不會這樣的,早就第一時間幫他解困了。
“今天下午和晚上我都沒有工作。”片刻,孟從南才開口,因為抽了煙,嗓音微啞,很沉。
薑歲下意識問,“為什麼?”
孟從南頓了頓,沒有直接回答,就像薑歲想的,他知道他的愛人忘了,所以體貼又周到的沒有直接說明,以免讓人陷入無措。
薑歲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又因為想不起來,有些困惑地看著人。
孟從南隻沉默地側身半掀開鋼琴上的防塵簾,“要送你的禮物。”
薑歲這才看清這不是他原先挑的那架鋼琴。
這架大型三角鋼琴的琴身是刷了亮漆的木紋色,胡桃木,古老厚重,鋼琴架半支著,能看見內部的琴弦。
薑歲承認他有些挪不開眼,他輕咳一聲,“這麼突然。”
孟從南提醒道,“是紀念禮物,並不突然。”
薑歲下意識重複道,“紀、念禮物?”
紀念什麼?
孟從南好像笑了一下,“結婚紀念日。”
薑歲瞬間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了,他安靜了很久,還是陷入了無措,“……我忘了,抱歉。”
孟從南看著眼前年紀比他小了整十歲的愛人,他顯然清楚薑歲從來不會記甚至很少關注這些,但要是不會送,等某天要是反應過來又會鬨脾氣。
所以他依舊體貼甚至包容道,“沒事,我會記。”
孟從南這麼說著,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
薑歲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電話掛斷之前,對方說的差點讓他以為自己聽錯的那兩句。
能不能不離婚。
薑歲又抬起眼,他突然想看清孟從南現在是什麼表情,也想看自己現在是個什麼表情。
但太黑了,他想看清,必須要往前走,朝孟從南走。
於是薑歲又停住了。
他在猶豫,甚至莫名其妙的愧疚,躊躇不決,前進不下去,又突然連後退都不敢下定決心。
薑歲聲音很輕,態度軟了下來,像在閒聊,“我其實是回來拿行李的,不知道你在,彈得不好聽。”
孟從南否定他的話,“不會不好聽。”頓了頓,又接著道,“這幾天你都有課,周末也要忙論文,就這麼住著吧,我推下行程,找個時間搬到公司附近。”
薑歲下意識說,“可你也很忙,你助理發給我的行程表密密麻麻的,我都看不下去。”
是的,那些行程表薑歲除了在有需要的時候,其實很少會細看,不然他也不會不知道孟從南今晚什麼事都沒有,恰好就守株待兔撞上了。
孟從南並不在意,“推一推,少休息一些,總會有時間。”
薑歲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呼吸有些亂,目光移下彆處,毫無征兆地喊人,“孟從南。”
孟從南“嗯?”了一聲,下意識應。
薑歲往前靠近一小半步,挪了挪,“你還是沒想清楚嗎?”
孟從南嗓音很沉,“嗯,坐了一下午,都沒想明白。”
薑歲笑了下,又有些累,“可我覺得換誰來看,都能想得明白,都能找出成千上萬個理由。”他說,“……孟從南,你下午問我能不能不離婚,我聽見了。”
“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孟從南的氣息有一瞬不穩,“你說。”
薑歲又上前一步,摸索著抓到麵前人的衣襟,有些緊張地蜷縮起瘦弱的五指,抬起了眼。
他總算看清楚了孟從南的表情,對方正在低眼,靜靜地看著自己,他們的呼吸近乎交融,對方身上的煙草味跟侵略感也越發的讓人不能忽視。
薑歲仰著臉,“你總是很忙,一直很忙,我問你,你能不能為了我,把你接下來的行程推三個月?”
孟從南微怔,考慮片刻,“可以推,但我做不到完全不接觸公司事務。”
除非要孟氏倒閉。
孟從南考慮的不是前半句話,而是後半句,他做不到的事,不會應承下來。
薑歲問,“那你需要幾周做準備?”
孟從南,“一周。”
薑歲鬆開手,又退回到原地,“孟先生,看在這架鋼琴的麵子上,三個月零一周的離婚冷靜期。”
“看你能不能讓我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