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通常很難感受到這股由於眼界閱曆的不平等而產生的落差，他們一般把這歸納為年齡間的差距。
即使孟從南看上去並不顯老。
班長搭話，“我還以為是歲歲男朋友來接呢。”
說話的是薑歲的室友，“哪來的男朋友，我們歲歲大學一直單身，都沒談過戀愛，哪門子的謠言。”
還在直播的直播間裡，觀眾已經扣了滿屏的問號，寥寥無幾的彈幕一下多了起來。
薑歲動作僵了一下，“……什麼？”
他幾個室友笑了幾聲，“你還不知道嗎？以前我們都不敢問你，現在要畢業了，也沒什麼能不能說的。”
“你小子臉長得好看，表白牆裡一直有人問你聯係方式，後來不知道怎麼傳的，我們級裡有人說你連婚都結了，老公都有了。”
“放心，這麼離譜的傳言沒幾個人信，班裡人都在幫你澄清呢，說你大學沒談過戀愛，彆說男的，身邊連個女的都沒出現過，一直單身。”
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起碼，薑歲覺得，他老公應該是一個字不落地聽見了。
薑歲看著孟從南在不近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保持著完美的社交距離，靜靜等著自己過去的身影，腦子一片混亂，有些尷尬還有些無措。
沒想到這麼糗的場麵還能被自己撞見。
孟從南完完整整地聽在耳中，他神色不曾變過，隻看了看腕表，一個並不太冒犯的催促動作。
那幾位同學了然地說著再見，“你家裡人來接我們也不好留你，歲歲拜拜！”
薑歲步子都不太走得動了，僵硬又重複地說了幾句再見，怔怔然地朝孟從南走過去。
彈幕還在刷著——
［不是……？？預告裡不是說他們結婚三年了嗎？］
［我記得結婚證還能在大學裡加學分］
［除了刻意隱瞞沒有其他理由了］
［太過分了吧……］
［他結婚對象還特地來接他回去，結果過來就聽見這一段話，誰不寒心……］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對會離了］
［我好像知道為什麼會誤會了，你看歲歲手上都沒帶婚戒，但他老公好像天天帶，昨天直播跟預告我都看到了。］
如孟從南所料，奔著這類天然充斥著矛盾和糾紛的綜藝來的觀眾，彈幕各種猜測言論並不讓人舒心。
孟從南關上手機，主動去牽薑歲的手，“走吧。”他微俯下身，語氣關懷，“需要我跟你同學打個招呼嗎？”
薑歲搖了搖頭，低著腦袋，“……我不知道。”
在孟從南表露出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的態度後，彈幕的戾氣瞬間減少了許多。
他牽著人往車上走。
沒走幾步，薑歲又生生停下腳步，他煩悶地嘟囔了聲，“算了。”他反握住孟從南的手，轉過身朝自己的同學們走去，“還是去打個招呼吧。”
薑歲把自己的手蜷縮進男人寬大的掌心中，十指穿插著伸進去，緊緊相扣起來，“等等！”他叫住自己快要進酒店大堂的好友們。
少年的神情並不羞澀，更多的是一些無所適從的尷尬，還有第一次撞見這種場麵、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的生疏。
他落落大方。
“……打個招呼？”薑歲看了看跟自己手牽手的孟從南，又看了看同學們。
孟從南似乎笑了下，嗓音沉穩，“你們好。”
那幾個同學控製不住地看兩人十指交叉的姿勢，邊打著招呼邊看著薑歲，“……你們？”
薑歲捂了下臉，“你們不用幫我澄清了，謝謝了。”意思是，不是謠言，他確實結婚了，他身邊這位手牽著手的是他的結婚對象。
幾名好友反應過來後，還沒來得及問什麼，薑歲就轉過身，“走了，下次聚會我請。”
說是打招呼就隻是打招呼，
二人一齊回到車上。
車門剛一合上，孟從南回過神，就是自己夫人的一句解釋，“反正綜藝播出之後他們也都是要知道的，現在說不說都沒什麼區彆，你……不介意吧？”
少年說話時還帶著些小心翼翼的神情，觀察著麵前人眉眼中的神情，他仰著臉，試探地解釋著，語氣帶著分天真的殘忍。
釋放出的腎上腺素緩緩歸於一片平靜，許久，孟從南指腹神經抽動了一下，說，“不介意。”
薑歲鬆了一口氣，“那我們回家吧。”
他早就鬆開了孟從南的手，靠著自己的這邊車窗，跟身旁人分開一條明顯的界限。
孟從南支靠著額，合上眼休息，平靜吩咐，“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