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陰天,烏雲浮在了離海麵最近的天空,似乎馬上就要降臨一場海上風暴。
他們穿過一條濕滑的木頭走廊,再從幾個裝滿犯人的木頭籠子前走過。
遠遠繞過幾個焦味與黴味交雜的刑場後,約書亞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水麵上最大最高的那塊木板。
木板上有一座高台,高台後坐著一位嚴肅至極的肥胖女人。
她穿著中世紀特有的複古服飾,棕色的卷發在頭頂盤起,高聳地嚇人。
或許是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約書亞架了好幾次眼鏡,可女人臉部的輪廓依舊模糊不清。
女人的臉塗滿了麵粉之類的東西,看起來比鬼還白。
可怕的是,場上的其他人也是一個樣。
兩個小骨架的白臉女人坐在木板的左邊,她們的桌子比中間的高台低了不少。
桌上擺滿了各種大小的牛皮紙卷,其中一個女人躲在高高的紙堆後,雙目無神地嚼著煙草。
另一個女人則忙到起飛,一隻手整理著桌上的牛皮紙,一隻手拿著羽毛筆快速在紙上寫寫畫畫。
高台的周圍還圍了一圈白臉的紳士,他們理著白色的卷發,稀稀落落地站著,雙眼直直看向前方,沒有任何動作。
約書亞還是不太明白這裡的情況,他伸長脖子,想再仔細看看時,後頸卻再次傳來了大力的壓製。
“見到法官大人還不趕緊跪下!”
押送約書亞的那位士兵發出震耳欲聾的喊叫,隨著話音的落下,約書亞的額頭再次觸碰到了潮濕的木地板。
眼前多了一團蜷縮的綠色海藻,海藻的形態扁平,暗綠色的汁液滲出了不少,他索性閉上了眼睛。
“嘭——”
熟悉的悶響再次響徹海麵,原來這是法槌的聲音。
約書亞在此時終於恍然大悟,這裡是中世紀的水麵法庭。
“五個怪人。”蒼老的聲音從高台傳來,“什麼案子。”
“殿下!這五個草履蟲要狀告偉大的安東尼奧!”
尖刻的聲音從高台的左邊傳來,約書亞猜想是忙得不亦樂乎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她說得很快,沒有煙草在舌頭裡攪動。
“你們有罪!”
“嘭——”
法槌再次敲響,約書亞還沒反應過來,後方的士兵便將他再次提了起來。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圍繞高台的紳士們齊聲念叨了起來,他們搖搖晃晃,如同公園裡刷了白漆的秋千,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擺動。
“兩個小的絞死了喂鯊魚,兩個老的燒死了當今天的午飯,那個特彆大的綁起來送到我房間。”
嚼煙草的那個女人懶懶地發布著號令,她甚至連眼睛都不肯抬一下。
“呃……痛……”
約書亞的兩隻手臂被折了起來,難以忍受的刺痛傳來,他分不清自己是疑惑還是恐懼。
“尊敬的殿下,我並不認為自己犯了罪!”
莫裡亞蒂的聲音突然響起,不斷念叨的紳士們紛紛停止了歌唱,他們瞪大了眼睛,直直注視著莫裡亞蒂的身影。
“你敢反駁殿下英明的審判!”尖刻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是一名律師,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法庭宣判,但僅憑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就給我們輕易定罪,我想這並不符合規定。”
“有什麼不符合規定的!你們狀告偉大又仁慈的安東尼奧!你們犯下了死罪!”
“安東尼奧有多麼偉大,您可否詳細說說?在我心裡,誰也比不上彼得大帝和拿破侖,就連伊麗莎白女王也無法比擬。”
“你!士兵們!將他們快速押送至刑場!”
“有趣!很有趣!”莫裡亞蒂大聲說道。
“你在有趣什麼?”
“在我說安東尼奧這個名字的時候,有個人抖了一下……看,就是你。”
莫裡亞蒂無法掙脫士兵的禁錮,他用下巴指了指麵前的那堆紳士,語調依舊平和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