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笑道:“最近在宮中有些憋悶,聽說你新婚第二日,就早起觀操,我心中佩服,也想出城隨你看看,一來解悶,二來也想看看戰士們的風貌。”
範青笑道:“敢情是視察我的工作啊!”說完在馬背上腰杆挺直,敬禮道:“屬下歡迎首長視察。”
高夫人嗤的一笑道:“我就是隨你看看,哪有什麼視察,你帶的兵我還能不放心?就憑你新婚第二天就早早出城看操的勁頭,就有幾個人能做到,快走吧!”
兩人相視一笑,一騎並轡向前疾馳,到了駐地附近,還沒進軍營,就聽到戰馬的嘶鳴和操練時的呐喊聲。營地的士兵都起床了,有的已經開始訓練,有的還在列隊。大家見範青和高夫人來看操,都特彆興奮。其中許多士兵都是近一年來招收的新兵,他們都沒見過李自成,隻知道範青和高夫人。尤其是範青,在他們的心目中範青就是闖營的首領。
不一刻,營地中各處都開始操練起來,範青看了一會兒,十分滿意,將指揮操練的幾名將領都叫到麵前,鼓勵幾句,就撥轉馬頭,去下一個營地觀操。
下一個軍營較遠,需要穿過一片樹林,一條小河。此時深秋時節,滿山的樹葉都變成黃色,在微風中緩緩飄落,馬匹疾馳時,黃葉在空中飛舞,打著旋,緩緩下落。高夫人和範青並肩疾馳,心中十分的開心興奮,到了山下的小河邊,河水清澈見底,淙淙流淌,水花跳躍,在晨光中微微泛著白光。
高夫人毫不減速,縱馬直接衝入小河,水花濺到馬匹上,也濺到範青的身上和臉上,惹的範青嗨嗨的大叫,高夫人也不由得發出銀鈴似的笑聲。過了小河,倆人一起勒住馬韁繩,緩轡徐行。這時,東邊的天際,已經開始有紅光泛起。白色雲朵在晨曦中略帶紅色,有的呈魚鱗狀,有的薄的像一縷輕紗,邊緣處化入藍天。就從那白雲飄去的地方,傳來布穀鳥的鳴聲。
高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致,滿心喜歡,她是個有幾分野性的女子,就像山中的鳥兒,原野上的馬兒一般。周王宮中沉悶閉塞的生活並不讓她喜歡,必須時不時出來透透氣,放放風才行。
範青理解高夫人的感受,他並不說話,隻是站在她身旁,陪著她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感受這山野的氣息。他和高夫人帶著的十幾個男女親兵,不敢打擾他們,遠遠的站在河邊,有的乾脆跳下馬,踏著鵝卵石,走到水邊,低頭飲水。漸漸的,天色大亮了,村落中的鳥雀飛到曠野中了,忽而一陣雁聲從空中傳來,範青和高夫人一起抬頭看,隻見一群大雁,排著人字形的陣勢,徐徐的飛過天空。高夫人心中一動,她以前也常常和李自成並肩這樣看天空的飛雁,每次李自成都要拉弓射箭,射下一兩隻大雁。但今天的大雁飛的太高了,高夫人搖搖頭,把以前的回憶丟開,輕聲說道:“咱們走吧!”
過了這條小河不遠,就到了另一座軍營,隔著一道淺山,便聽見一陣隆隆的炮聲,隨後從淺山背後蕩起來一陣灰煙。
高夫人問道:“是小鼐子在那邊練兵?”
範青微笑點頭道:“張鼐將軍的炮兵越來越像個樣子,比咱們進攻開封時候,瞄的更準,炮也更多。現在咱們到處攻城掠地,很多城池上的炮兵,都是張鼐訓練出來的。”
高夫人點點頭,騎馬向前,還沒繞過淺山,隻見數千騎兵,在山腳下疾馳而來,忽然左右分成兩路,各自繞了一個半圓,向回疾馳,騎兵很多,揚起很高的塵土,馬蹄聲隆隆作響。人馬雖多,陣勢卻絲毫不亂。當前有一名年輕將軍,相貌清俊,身手矯健,正是李雙喜。
高夫人讚道:“好個小喜子,身手不凡,不遜於那些老將了吧!”
範青也點頭讚道:“年輕將領中,張鼐和雙喜是佼佼者,比丁國寶、楊鐵柱要強些,可以獨當一麵了。不過也沒什麼奇怪的,這都是夫人親手調教的人,自然與眾不同。”
高夫人笑道:“你就會變著法的誇我!其實更應當誇讚的是這些孩子,張鼐、雙喜、慧英、慧梅幾個,都是從小跟著我,在千軍萬馬中長大成人,比我親生兒女還要得力,看到他們出息我特彆的高興。唉!自成要是清醒過來,看到這一幕該有多麼的欣慰!”
高夫人說著變得傷感起來,她控製了一下情緒,又道:“我是把他們看成我自己親生兒女一般的,我不但希望他們能在戰場上嶄露頭角,還希望他們在生活中幸福快樂。我可以跟你說心裡話,我本來覺得張鼐和慧梅是一對,而慧英和雙喜在一起更適合。但現在慧梅跟你更有緣分,那也很好。張鼐麼!我想把慧瓊許配給他。”
範青眼前浮現慧瓊的樣子,臉蛋圓圓的,天真可愛的樣子,也是不錯的美女。
高夫人歎了口氣,“慧英是我最喜歡的女兒,雖然我們有了齬齟,但我心中早就原諒了她,還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可她卻心裡有了疙瘩,嗨!真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她知道我的心啊!”
範青知道高夫人傷心,正想安慰她,忽然數名騎士從山的轉角處飛馳而來,領頭是一名英俊青年,正是羅虎,羅虎比張鼐和李雙喜小兩歲,今年十八歲,但同他的兩位義兄一樣出色,也正在嶄露頭角的階段。
他馳到範青和高夫人身前,拱手道:“母親、範大將軍,李岩軍師回來了,有重要事情要稟告。”
範青點點頭,對高夫人笑道:“你來的正好,咱們去駐地一起議事,省的再去周王宮向你彙報了!”
二人於是帶著男女親兵,回到範青駐地的軍營,等李岩過來商議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