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正色道:“我看看你腳踝的骨頭斷了沒有,如果斷了,必須立刻接骨。而且你的鞋襪都濕了,不脫掉也會生病的。”
高夫人微微點頭,這樣溫柔關心的話,她好像從來沒聽過,這一刻,好像一股暖流注入她的心田,讓她一直感覺冰冷恐懼的心,有了慰藉,一個聲音在心中說,“你不應該拒絕他的好意,他隻是給你治傷。”
高夫人微微點頭,任憑範青脫去了自己的鞋襪。範青抓著高夫人的一隻腳,輕輕轉動,問:“疼嗎!”這聲音十分的溫柔,讓高夫人差點落淚,她輕輕搖頭,說“不疼!”不過,有時也會感到痛楚,這時,不用她開口說,隻是微微皺眉,範青也會明白她的意思。
片刻之後,範青出了口氣笑道:“沒有大礙的,隻要養幾天就會好的。”
這時,慧靈端過來一碗熱薑湯,範青接過來,向她一點頭,慧靈知趣的退出房間。範青端起熱氣騰騰的薑湯,用湯勺舀了一下,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喂給高夫人喝。
喝了兩勺,範青端著第三勺,微笑看著高夫人。高夫人忽然有些害羞,把臉轉向一邊。卻聽範青笑道:“剛才我要給你看傷,為什麼不讓?”
高夫人瞬間臉頰緋紅,範青是在調戲她麼?這不是明知故問麼!可自己為什麼心中沒有羞辱的感覺,反而甜滋滋的。
高夫人輕聲道:“你是男子漢,不怕晦氣麼!”
範青一笑,把這勺薑湯喂給高夫人,說道:“你說起忌諱,我想起一個笑話。有個老奶奶很講究忌諱,逢年過節她總是吉利話不離口,從沒說過一個‘不’字。一次大年初一,老奶奶一起床,小孫女就送來一碗甜黏粥,她高興的喝了。
孫女問:‘奶奶再喝一碗好嗎?’
老奶奶回答‘好,好!’
小孫女立刻送來第二碗黏粥,她又喝了。
小孫女又問‘再來一碗?’
老奶奶想到過節不能說‘不’字,於是說‘好吧,我能喝三碗。’就這樣,老奶奶一口氣喝了六碗,肚皮漲的像一個皮球。
就這樣,不懂事的孫女還一個勁的問‘奶奶,你可願意在喝一碗?’
老奶奶實在喝不下了,惱羞成怒道:‘你這個不懂事的丫頭,看不出我實在喝不下了麼?’”
高夫人嗤的一笑道:“這一口氣說了好幾個‘不’也不知他這一年的運氣會不會太糟糕。”
範青舉起湯勺笑道:“夫人,你可願意再喝一勺?”
高夫人怔了一下,伸手在範青肩膀輕輕拍了一下,笑道:“你好壞,說我是那個老奶奶嗎?不過,我可沒有什麼忌諱的。”說完張口把這勺薑湯喝了,隨後歎道:“我年紀大,在你眼裡,我就是一個又老又醜,滿臉皺紋的老奶奶吧!”
範青笑道:“確實如此!”
聽了這話,高夫人目光一暗,可範青隨即笑道:“不過,你是一個又美麗,又可愛,又有魅力的,一個特彆的奶奶。”
高夫人嗤笑一聲,道:“胡說八道,哪有年輕漂亮的老奶奶。你嘴上說的甜,其實心裡討厭我。”
範青笑道:“你是美麗可愛,受人尊敬的老奶奶,我是年輕英俊,德高望重的老爺爺,咱倆誰也不嫌棄誰還不成麼!現在是老爺爺伺候老奶奶,祝願老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老爺爺、老奶奶白頭偕老,成為一對神仙眷侶,恩恩愛愛,長命百歲。”
高夫人聽他說的露骨,就不再接話,把頭扭開,哼了一聲,說了句“胡說八道”,雖然口中斥責範青,但她心中卻盼望著和範青繼續這麼聊下去。自從她成年以後,還從沒和任何一個男子這樣隨便的開玩笑,閒談聊天,這種體驗讓她覺得新奇有趣。
忽然,範青不說話了,把薑湯碗放在一旁的桌上,輕輕歎了口氣。
高夫人偷偷轉過臉,隻見範青臉上似乎有惆悵之意,欲言又止。她忍不住道:“怎麼,我說你,你不高興了?”
範青微微搖頭,道:“我心裡有幾句要緊的話,始終不敢向你吐露,其實幾年前,我第一次在潼關南原見到你的時候,就把你當成我的姐姐,一位美麗可愛的大姐姐,你的溫柔、寬容,爽朗都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你健美、勇敢、美麗,在我心中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我發自內心的傾慕你,把你看作仙女一般,是啊!簡直是神仙一樣美麗的女人。”
高夫人的心不爭氣的快速跳動起來,臉頰緋紅,範青這是在向他表白呢!她當然是要拒絕,要嚴厲斥責他的,可是她還是很想聽他說完。
範青笑了笑道:“可我縱然對你有千般喜歡,萬般愛慕,也隻能是水中月,鏡中花。你是闖王的妻子,是受全軍將士愛戴的高夫人,是我的嫂嫂,所以我隻好把所有的心思都深深埋藏心底,你知道,我想你時會多痛苦,日裡夢裡都忘不了你。”
範青伸手握住了高夫人的手,高夫人微微一縮,卻任憑他握在手中。範青低下頭把自己臉頰貼在高夫人的手心上,輕聲道:“我希望你能幸福、快樂,做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女人,可是,我知道你現在心中很痛苦,很委屈,很孤獨,你不知道,剛才我看到你在雪地中哭泣的樣子,我的心有多難過,唉,我寧可死了,也不願意見到你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