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的官兵紛紛從寨牆上掉落,就如同下餃子一般,沒一個人能跳上寨牆,箭垛都被他們傷口噴濺的鮮血染紅了。寨牆下全是哀嚎的傷兵,還有一動不動的屍體。
當當當!官軍陣營響起鳴鑼聲,官軍士兵已經沒了士氣,隻能收兵。
隨著官軍撤退,寨牆上再次響起歡呼聲音,這次不是婦女了,而是千百名戰士同聲歡呼。這次攻城戰短短一個多時辰,就殺滅了數百官軍,把官軍打的狼狽而逃,而自己這方幾乎沒有傷亡,這極大的增加了眾人的士氣,每個人都信範青的話了,咱們定能守住麻澗。
而官軍這邊以慘敗收場,秦總兵臉色蒼白,轉眼間自己就死了四百多官軍,還有四五百人重傷,失去戰鬥力,這傷亡代價也太大了,明日鄭總督來,不知道怎麼交代呢!他隻能恨恨的長歎一聲,深悔中了義軍的奸計。
夕陽斜下,一隊官軍士兵揮舞白旗,抬著擔架,到了城牆下麵收屍,救治傷者。這在交戰雙方而言,是被默許的。
看到收屍隊把城牆下的屍體,紛紛抬走,還有一些傷者在哀嚎,這些傷者也大多都要死去,這時代還沒有抗生素,對付感染,隻能憑借自身免疫力。看著寨牆下勝利的成果,寨牆上的義軍紛紛喜笑顏開,沒了早上那種緊張的表情。隻有範青眺望遠方,臉上神色如常,明天將會有一場更激烈的戰鬥,而高夫人現在也不知怎樣?是否從智亭山突圍了?這至關重要。
第二天,官軍的大隊人馬陸續到來,從白羊店攻打過來的官軍,是這次圍剿商洛山的主力,人數接近一萬人,由三邊總督鄭崇儉親自帶隊。隻見寨牆外的峽穀中旗幟飄揚,人頭攢動,戰馬嘶鳴,黑壓壓的一大片,一直蔓延到峽穀外麵的山丘上。
在數裡外的山丘上,鐵騎護衛,鎧甲鮮明,一麵大旗迎風飄蕩,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鄭”字,這次圍剿李自成,是由皇上欽點的鄭崇儉帶隊,兵員主要來自陝西邊軍,還有河南守備。鄭崇儉文官出身,本身沒打過大仗,但他很輕視李自成,覺得區區流寇,藏在深山當中,自己大軍一到,自然土崩瓦解,灰飛煙滅。這次征討,似乎也驗證了他的想法,攻克白羊店之後,再沒遇到義軍激烈抵抗,一路順利,直搗黃龍,現在隻剩下闖營的最後一道關口,據說都是一些老弱病殘在防守。
所以當他聽到秦總兵講述昨日戰鬥經曆時,心中不怎麼相信,暗想,“定是這廝太過膿包,連一群老弱病殘都搞不定。”又因為秦虎非他的嫡係軍官,所以,臉色一沉,道:“你擅自出兵,又全無謀略,導致一場大敗,還推托說流寇勢大,擾亂我方軍心,實在該死。”
“哼!”鄭崇儉冷哼一聲,“拖下去,先關起來,待活捉李自成時,我一並上報朝廷,定要治你個魯莽、無能之罪。”
立刻有親兵過來將垂頭喪氣的秦虎,拖出帳去。然後鄭崇儉看著帳內諸將,問道:“諸位,這一戰該如何打呢?”
眾將摸透了總督急於擊敗流寇,向朝廷報功的心理,紛紛請戰,都說今日就可以攻寨。
鄭崇儉十分滿意,揮手道:“眾將如此勇敢忠心,報效朝廷,大功告成之日,我必在奏折上寫上一筆。不過,也不能太過倉促,今日製造攻城器械,明日清晨,即可開始進攻。”眾將拱手應諾。
一名幕僚比較持重,拱手道:“大人,山路崎嶇,咱們的大炮還得再等三日才能運到,咱們的火器是優勢,不如稍等幾日,等大炮來了再攻城。”
鄭崇儉哎了一聲,擺手道:“愚蠢,流寇現在苟延殘喘,隻消咱們一鼓作氣,就能攻打下來,再等三日,豈不是給他們喘息之機。再說,咱們軍糧帶的不多,隻夠吃三五日的,需要從龍駒寨翻山越嶺的運送,十分不便,儘快攻城,也是為了減輕民力負擔嘛!”
幕僚不敢再說,隻能拱手道:“大人高見,小人思慮不周,還望大人見諒。”
鄭崇儉擺了一下手,表示他並不在意。於是立刻安排屬下們上周圍山中砍伐樹木,製造攻城器械。
第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射入峽穀,數千官兵已經準備就緒,主攻的是一個三千人的方陣,一百多雲梯,連夜趕製出來。在這個三千人的方陣後麵還有一個兩千人的方陣,作為預備隊,除此之外,還有弓箭兵,火銃兵,騎兵等都聚集在峽穀當中,等候軍令。
鄭崇儉是文官,不騎馬,坐在遠處山丘上觀戰,背後是一把紅羅傘和一麵帥旗,他觀察了遠處峽穀中的寨牆片刻,命令親兵頒下破寨和抓獲李自成的賞格,然後一聲令下,隻聽號角齊鳴,鼓聲震動大地,成千上萬的官軍士兵一起呐喊,扛著雲梯向寨牆衝去。
此刻,寨牆上則完全相反,十分沉寂,聽不到一點聲音。範青剛剛讓眾人蹲在寨垛之內,吃完早飯,不許露頭,也不許擂鼓呐喊,整個寨子看起來好像一座空寨一般,隻留下一些旗幟在晨風中招展。
隨著官軍的弓箭兵吊射而落的箭矢,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範青打了一個手勢,所有人都舉起盾牌,護在頭頂,這種吊射的箭矢,並無多大力量,隻要一塊薄薄的木板就能擋住,但勝在量多。隻聽頭上木板丁丁當當的響個不停,好像下冰雹一般,很快眾人頭頂的木板變得的像刺蝟一樣。丁國寶緊挨著範青,忍不住嘟囔道:“奶奶的,這麼多箭,好像下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