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後麵的喊聲又起,“賀鎮的鄉親們,請留下傅宗龍,我們不殺鄉親,你們走吧!我們隻要傅宗龍。”
這領頭小校冷笑一聲,“我們與賊誓不兩立,一定要保護傅大人平安。”五百騎兵一起拔出刀子,叫道:“聽令!”
這小校又向傅宗龍拱手道:“請大人速往項城去!”這群騎兵帶著傅宗龍向前急奔,在經過一條還沒封凍的小河後,小校喝道:“將浮橋拆掉,留二百人看守河岸,阻擊敵人,絕不能讓一名流賊過河。”
這時候,傅宗龍方才相信前來迎接他的確是官軍,也確是賀人龍的人馬。他聽見這些人說話確實是賀人龍家鄉延安府一帶的口音,而且這樣對待追兵,也不像有什麼詭計。這時他才稍稍的鬆了口氣,在眾騎兵的擁促下向項城南門奔去。
在奔走的路上,傅宗龍打量這些騎兵,隻見他們都沉默著,一言不發,整個隊伍雖在疾馳中,陣型卻保持很好,一片肅然,給人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傅宗龍心中一動,賀人龍的隊伍雖然比彆的官軍好些,但比起這些士兵來,似乎差了一個檔次。看看這些人雖然也穿著破爛的號衣,但精神奕奕,動作矯健,身體也很強壯,連胯下的戰馬也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應該是訓練有素的表現。賀人龍的人馬哪有這樣的。
賀人龍的人馬由於克扣軍餉,大多精神不振,麵有菜色,連騎的馬都餓的瘦骨嶙峋的,哪有現在這些健壯的戰馬。再說賀人龍屬下的將官、士兵他大多認得,而眼前這四五百騎士,卻全是生麵孔,一個都沒見過。傅宗龍目光忽然飄到跟在自己身後的盧三臉上。隻見盧三正在對他使眼色,瞬間,傅宗龍就什麼都明白了!
很快隊伍就馳到了項城南門前,到了南門吊橋處,這五百騎兵停住,讓傅宗龍的馬站在隊伍前麵,然後這名小校,向城頭上高喊:“我們是跟隨陝西總督傅大人的親軍,請趕快開城門,讓總督大人進城。”
城頭上的官軍守兵很多,有幾名官紳模樣的,俯身向下查看,又互相之間商議,好一會兒都沒決斷。
這小校喝道:“一群混賬,你們睜大狗眼看著,這馬上騎的就是傅大人,你們瞎了眼睛麼?”
城上的人再次俯身查看,最後道:“好吧,你們等一等,但不能全部進城。”隨後,吊橋上響起來格吱吱的聲音,吊橋在緩緩放下,這五百騎士登時臉上露出緊張的神色,盯著吊橋,好多人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在腰間的刀劍柄上,看樣子是要準備廝殺。
這時候,傅宗龍忽然向城上大呼:“我是陝西總督傅宗龍,我不幸落在賊人手中,左右全是賊,千萬不要放下吊橋,也不要開城門。”他喊得十分突然,周圍的義軍騎士都來不及阻止他。
聽到他喊話,剛落下一半的吊橋停下來,格吱吱的又向上升起來。這些騎兵立刻露出沮喪表情,一名校尉一拍馬鞍,罵道:“他奶奶的,功虧一簣!”隨即怒目傅宗龍,“老狗,我就猜你不識抬舉。”
傅宗龍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冷笑道:“我沒猜錯吧!你們就是賊,哼,你敢報出你的名字。”
剛才暴躁的校尉怒道:“老子楊鐵柱,今天要你性命。”說完用刀子在傅宗龍麵頰上比劃。
傅宗龍冷笑:“我是朝廷大臣,你要殺就殺,我傅宗龍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剛才一直帶路的小校是趙恩冒充的,他伸手止住暴怒的楊鐵柱,道:“彆殺他,軍師再三囑咐要留下他的性命,大有用處。”
這時候城上開始發炮,於是趙恩帶著傅宗龍向遠處撤退。傅宗龍既然已經決定一死,被義軍抓住也不怎麼害怕了,隻想著,這個義軍軍師名氣好大,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物,他留下自己性命有什麼企圖?想來也是讓自己幫他們叫開城門,哼!我傅宗龍寧死不屈,絕不向這群流寇屈服,傅宗龍心想。
崇禎十四年,二月初,嚴冬已過,但路邊隨處可見還沒消融的冰雪,天氣依然寒冷,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車輛。原野空曠,一片荒涼,隻有一隻鳥兒在空中孤單的飛過。
一支隊伍走在豫中的官道上,旗幟在寒風中飄動,是一個大大的“闖”字,天氣雖冷,卻絲毫沒能影響士氣,所有的士兵昂首挺胸,臉上帶著勝利的喜悅,雖然過年期間,整個正月都在外麵征戰,十分辛勞,但沒有比一場大勝仗更讓人欣慰的了。所有戰士都在傳誦軍師範青的厲害,隻用了很輕微的傷亡代價,就擊潰了五六萬朝廷官軍,古代名將也不過如此,許多士兵都是到河南才加入闖營的新兵,通過這一戰,也在他們心中樹立了範青無敵的信念。這讓範青在闖營中的人氣大大升高。
此刻範青依然在隊伍中和李岩並轡徐行,就如一個月前,從老營出發一樣。李岩笑道:“賢弟真是料事如神啊,一切都按著賢弟的預測發生了。咱們這裡是一場大勝,而劉宗敏那裡則是一場大敗。”
劉宗敏攻打葉縣,就如範青預料的一樣,劉國能雖然從流寇投降官軍,但對朝廷是死心塌地的忠心,他的屬下士兵許多都是以前的老部下,既忠心也很能打。縣中的鄉紳害怕破城之後,被屠戮,所以一心支持劉國能,整個縣城非常團結,一致對外。
劉宗敏招降不成,便用大炮攻擊,城牆堅固,大炮根本轟不開城牆。劉宗敏又下令用雲梯爬城牆,結果死了很多人,也沒拿下城牆,李友還受了傷,肩膀大腿都中箭。劉宗敏又試著挖地道,但天寒地凍,根本挖不開。劉宗敏數萬大軍在葉縣外麵包圍了二十多天,正好趕上葉縣附近下了一場大雪,許多士兵被凍死凍傷,最後隻能狼狽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