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城上城下發生了詭異的一幕,從激烈的呐喊戰鬥忽然到了停手平靜,就好像一部激烈的電影,被忽然按了暫停鍵,一切都靜止了,戰場上出現了詭異的安靜,城上城下一片死寂,好像所有的人馬大炮都消失了。
在這不同尋常的安靜中,地麵忽然顫抖起來,連同整個城牆都在輕輕抖動。陳永福最先反應過來,失聲叫道:“不好了,流賊要放迸!”
他和身邊人臉上都露出恐懼之色,這種情況下,流賊要再轟塌一段城牆,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防禦了。
這一刻,輕輕的抖動忽然變得劇烈起來,大地顫動,發出格格響聲,城牆抖動的尤其厲害,陳永福和守城的軍民站立不穩紛紛倒在地上,就好像發生了一場大地震一般,城牆抖動,大地顫動,整個開封城都在搖晃。
在心字樓下的一段城牆抖動的尤其厲害,猛烈的向上抬起,就如一隻無形透明的巨大手掌,抓住了這段城牆用力的向上提拉。整個城牆表麵快速出現裂痕,越來越多,密如織網,而且裂痕不斷變大,從細微的裂痕到手指粗細,再到拳頭都可以伸進去的巨大裂縫。
“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響,整個開封城都跳動了幾下,心字樓下的這段城牆被這支無形的大手拉扯到了極致,終於不堪重負,猛地跳起之後,碎裂成無數碎石坍塌下來。從地下爆發出來的衝擊波,沿著倒塌的城牆,向外擴散,如同在平靜的水麵投下一顆石子一般,出現一個圓形的漣漪,隻不過這漣漪是泥土,呈圓環形向外擴散,直到數百米外才漸漸消失。
隻見心字樓的一段城牆已經徹底坍塌了,足足有三十多米的城牆變成了廢墟。由於爆炸威力特彆強烈,所以坍塌的城牆形成極長的慢坡,這比第一次放迸形成的缺口好攻打多了,而且三十多米長的坍塌距離,也比第一次隻有十多米的缺口長多了。
範青在煙霧塵埃消散後,見到放迸的效果如此之好,不禁大喜,手中紅旗猛地揮下,大吼,“衝吧!攻破開封!”
一直等待衝鋒的步兵方陣,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聲,一個接近萬人的步兵隊伍,向巨大的缺口蜂擁而上,“衝啊!灌啊!”
城頭上的守軍也反應過來,開始向下射箭,拋擲磚石,大炮也轟隆隆的開始射擊。但一來這段城牆的守軍和大炮已經被調走了許多,防守較弱。二來,這段城牆特彆寬。三十多米的寬度,一次可以衝上來千餘名戰士,拋擲磚石和弓箭殺傷力有限。
隻片刻功夫,起義軍就衝到了慢坡頂端,有的向兩側城牆攀爬,有的則直接翻過慢坡,衝向城內,打算從城內的城牆階梯,向上進攻。這是闖營圍攻開封接近一個月裡,第一次能衝入開封城內。
現在這種形勢,靠城牆是不可能阻止義軍了。陳永福霍的舉起手中大刀喝道:“好兒郎,隨我一起下城殺敵,保衛家鄉。”
陳德看著如洪流一般湧入缺口的闖營軍隊,不禁變色,抓住父親的衣袖道:“父親,咱們擋不住流賊進城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如趁機突圍,離開開封城,再圖後續吧!”
陳永福怒目陳德,道:“為父身受國恩,寧死不屈,隻圖以此身報效國家,進忠皇帝,焉能為了保全性命,拋棄開封城百萬父老鄉親,做一個不忠不義之人?”說完,一甩袖子,大步走下城去。
義軍步兵剛剛穿過慢坡,衝入城內,隻見灰塵煙霧中,馬蹄聲疾馳,就如暴雨一般。陳永福率領兩千騎兵兵沿著城牆殺了過來。這兩千騎兵都是他的親衛家丁,是守衛開封城最精銳的士兵。裝備、訓練都是最好的,對陳永福也最忠心。
兩千騎兵如同一把利刃,從側麵猛地插入剛剛衝入城內的義軍士兵。從慢坡衝進來的士兵都是步兵,根本擋不住騎兵的衝擊,紛紛被撞倒在地上,利用騎兵的衝擊力,陳永福的騎兵揮動手中刀劍對倒在地上,和陣形混亂的義軍士兵大肆砍殺。
這些衝過慢坡的義軍步兵也很悍勇,他們自發的組織成一個個小隊,抵抗陳永福的騎兵,開始雖然不利,死傷很多,但後續的步兵源源不斷的衝入缺口,很快就形成了人數上的優勢,一部分騎兵同陳永福混戰,還有人從城牆的階梯衝上城頭,與守城軍民戰鬥,城頭上一片混戰,也顧不得攻擊入城的義軍戰士,登時,更多的戰士衝入城中,連騎兵都順著慢坡衝了進來。
陳永福手中大刀揮舞,連續砍倒了數名義軍戰士,他武藝嫻熟,力量敏捷兼而有之,確實是一位難得的宿將。以他為箭頭在義軍隊伍中來回衝殺,所到之處,無人能夠阻擋,當真是所向無敵。可他再厲害,也隻有兩千人馬,而衝進來的義軍戰士無窮無儘一般,很快他的隊伍就被義軍給衝散,分隔開來。
激戰中,忽然一名義軍將領躍馬揚鞭,直向陳永福撲來。這人身材高大消瘦,鎧甲鮮明,手持雙刀,胯下一匹黃驃馬,正是劉宗敏,他親自率領一群騎兵衝入城內,見陳永福無人能夠抵擋,又想為李自成報仇,所以拍馬殺了過來。
兩人都是刀,陳永福是大刀,而劉宗敏是雙刀,倆人叮叮當當兵刃相碰,在空中碰撞出來點點火星。兩人都是大力之人,彼此兵刃相碰,都覺得手臂有些酸麻,不禁暗自佩服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