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後路被徹底堵死,米楊大驚失色,一時間也沒了法子。
雖說他確實還有另一手準備,可在他的預料裡,最大規模的反撲也不過是另外兩族聯合起來而已。
更何況要是他們真的出手,肯定還會有其他人阻攔,該被多方圍攻的應該是敵人,而不是自己!
所以在危難之中,他能做的似乎也隻剩下了驚聲尖叫。
“有人害我!格雷德!是誰讓你害我的!”
可他的歇斯底裡也隻持續了三秒就戛然而止,因為一柄闊劍已經自上而下,把他從頭頂分成了兩半。
而且滾燙的熱血飄散而出,持刀人卻沒有半點閃避的意思,任憑它濺了自己一身。
用手指擦了一下掛在臉上的血跡,費恩又是一劍刺穿了米楊的心臟。
由此,米楊成為了這場大變局中的第一個犧牲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出局者。
而協助眾人找出真相的格雷德則成為了眾人眼中的英雄,哪怕是曾經瞧不起他的,現在也必須高看一眼。
但這場大會的主要意義,是宣布冒險者協會的新會長。
現在米楊死了,鮑裡斯又是被踢下去的那個,現在唯一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的,似乎也就隻剩下了格雷德。
因此立刻有機靈的野豬人站了起來,舉著拳頭。
“我家族長找出了真凶,粉碎了米楊的陰謀,所以我家族長才是最合適的協會會長!”
在接連不斷的鼓噪聲中,雖然會場內氣氛依舊熱烈,但還是有奇怪的眼神開始向彼此傳遞。
米楊已經因背叛而死沒錯,可罪魁禍首真的隻有這一個,或者說真的是他嗎?
但現在再去糾結這個也沒有什麼意義,那群愣頭青冒險者需要被約束,協會若是解散,絕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
不過是把慶賀的對象從山羊人變成野豬人而已,都是獸人罷了,沒差。
可就在大夥等待格雷德順勢成為會長的時候,他卻從瞠目結舌的羚角族老手中奪過徽章,來到了鮑裡斯的麵前。
“鮑裡斯大哥,之前的事情我也查了,協會大樓之所以會出事也是米楊乾的!”
“是他故意要加害於你,搶走會長的職位,既然現在真相已經大白,那這個會長還應該是您!”
???
莫要說旁人,連鮑裡斯本人都驚了。
斑點大貓張大著嘴巴,發出了一聲響亮的。
“啊?”
可格雷德好像真沒在開玩笑,無論鮑裡斯怎麼拒絕,都堅決地要把徽章往對方手裡塞。
沒辦法,鮑裡斯隻好接受了對方的請求,重新做回了冒險者協會的會長。
所以米楊造成的混亂連著他的屍體本身被迅速移除,整個大會在轉瞬間就成了鮑裡斯重回原位的慶功會。
之前被趕走被排擠的協會老人都被請回,甚至有好幾個莫名其妙地獲得了升職。
但羚角部落在鮑裡斯的堅持下卻並沒有被清算,而是在選擇性地懲罰了一些激進者後,仍舊保留了三族的地位。
商業聯合會和山民傭兵同盟也很給麵子,破天荒地把吃下去的又吐出來了一部分,暫緩了三方的些許矛盾。
其樂融融中,似乎是一副兄友弟恭,皆大歡喜的溫暖模樣。
如果吊詭氣運能聽話一點,給紀明一個正向的暗示就好了。
可如果陽光城的內鬼不是米楊,那他又會是誰呢?
若是格雷德選擇了自己當這個會長,紀明會覺得他嫌疑很大。
若是格雷德慷慨地放棄了這個選擇,把寶貴的會長之位還給了鮑裡斯,紀明會覺得……
“埃莉諾神甫,麻煩你回教堂的時候告訴特尼思主教,接下來一段時間一定要盯著點鬆露家族!”
——野豬哥,你也太值得懷疑了吧!
大會散場,各方勢力也各自離去,安德魯卻沒有乘上來時的馬車,而是走上了另外一輛。
“費恩盟主,在下來向您彙報這段時間的工作內容。”
作為副盟主,他雖然悄悄挪走了很多權力,但仍有著向盟主述職的義務。
而他之所以會如此不厭其煩,一方麵是因為對方是某位公爵大人的心腹,至少麵子上一定要給足。
而另一方麵則是……
“這段時間有關於荒蠻原的業務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活計很多,在下建議您允許更多的傭兵自行行動。”
看著在凝重中帶著幾分疑惑的費恩緩緩點頭,安德魯壓低聲音。
“費恩盟主,這事說起來還是比較繁瑣,其實覺得還是城裡的事情更為重要,在下願意為您分憂。”
作為一個武癡,費恩是個遠近聞名的糙漢,對於行政管理上的事務本來就是一竅不通,處理起來更是煩得要命。
現在聽見安德魯主動請纓,高興地是連連點頭。
“如果先生您願意出手,本盟主自然是求之不得啊!”
“哈哈,為大人分憂,為大人分憂罷了!”
就這樣,他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的權力,又被安德魯悄悄拿走了一絲。
這座搖搖欲墜的權利大廈,似乎就等一記足夠分量的重錘砸下,嘩啦一聲,便可以換個姓氏了。
嗯,不急,還是先考慮一下還有哪些傭兵適合騙到地下城吧。
馬車很快就回到了東區,跟微笑著的安德魯道彆,費恩進入了屬於自己的駐地。
關上辦公室的大門,他泡上一杯咖啡,揉揉眉頭,帶著些許疤痕的麵容逐漸綻開,露出了一個笑。
“傻子!”
武癡?
【武癡】!
一個合格的上位者要學會自黑,畢竟與其拚儘全力無懈可擊,不如提前找好弱點當做陷阱。
所謂的武癡,不懂管理,懶散,狂妄……全都是他自己給自己主動貼上的虛擬標簽。
可惜,不知多少信以為真的蠢貨就這樣鑽進了這個陷阱,被根本不是如此的費恩輕鬆拿下。
而且話術與陰謀什麼的運用起來或許的確不錯,比如獅心王當年也是個遠近聞名的陰險噴子。
但真正讓他成就君王霸業的,永遠是征服與武力!
啜飲一口咖啡,費恩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哎,可憐的小安德魯似乎還困在貴族的縹緲光輝之中,沒能看穿權力的本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