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作為副手,能不能帶領處理人,幫我們把這群冒犯的東方人趕走?”
結果霜巨人微微一笑,眉宇間降下冰霜。
“對不起啊,前段時間我犯了點小錯誤,最近還在懲罰期,被剝奪了好多權力,所以這件事情目前我說了不算啊,要不你再等等吧,等部長她回來一定會立刻……
砰!
雖然索拉的確聽不下去了,但這並不是他拍桌子的聲音,而是一個小老頭被當場氣死的倒地聲。
推三阻四,瘋狂甩鍋,顧左右而言他,這些可全都是我們商業聯合會的詞啊,怎麼讓這群土包子學去了!?
眼見自己的老夥計就這麼沒了一個,剩下的老頭們也兔死狐悲,當場痛哭起來。
“布林,好我的老布林呦,你怎麼說沒就沒了呀嗚嗚嗚……說好了,他那個糧鋪歸我啊。”
“哎呦老哥哥沒了我真的傷心到不行……那我要酒館,那酒館可有我兩分股呢!”
“弟弟這次是真哭了真受不了了……他二孫女其實我中意很久了,連帶著她那個成衣店一起交給我怎麼樣?”
邊哭邊談,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分食了同伴的屍體,又再度把話題重心給抓了回來。
——處理人不願意出手,門外圍堵的東方人該怎麼妥善處置?
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件事最重要的其實並不是眼前的後半部分,而是在事件中暴露出的,已經瀕臨失控的處理人暴力體係。
不隻是索拉,協會內部很多人都知道最近一段時間克裡斯汀的小動作比較頻繁。
一直都粗魯又愚鈍仿佛腦子裡都是肌肉的她好像突然間變了匹馬,恢複了作為一個內城上位者的社交活躍度。
但如果說她嘗試追求神選,還能解釋為是簡單的春心萌動,想要趁他年輕哄騙到手,來一波老馬吃嫩草,
那她跟一些比較有名的冒險者私交甚密,甚至還跟山民傭兵那邊的人有所聯係,就實在是有些出格了。
索拉知道這是一條養不熟的鷹犬,她遲遲早早會噬主,但沒想到會在目前這麼個特殊至極的時刻。
黑白身死,自己最寶貝的刀子莫名其妙被折斷,自己明麵上的牌組遭受了不小的打擊,想要繼續操作的話就必須仰仗克裡斯汀的存在。
“你需要我”,或許這就是她今天能猖狂成這副樣子,甚至連麵都懶得露的底氣……
手裡捏著一根筆,索拉的指節逐漸發白,臉上更是時明時暗,最後一把將筆拍在了桌子上。
“那群東方人跑來這裡無非就是想要看咱們吃癟,順便訛上一筆錢財。”
“正好,不是老布林死了嗎?從他的家財裡拿出一部分作為賠償和封口費,先把這件事揭過去。”
如果是剛才,這群老狐狸們肯定要義憤填膺地勸解一番,阻止索拉這種還沒開打就直接投降的丟人行為。
倒不是因為他們有什麼骨氣,而是真要賠錢的話,自己肯定也要自己出一部分的,心疼啊。
但現在所有損失全部都是由老布林支付的,那自己好像也沒什麼損失可言了嘛,真是筆好買賣!
至於向莫名其妙跑來陽光城的東方人認慫,自己的這張老臉該咋辦……
撕啦啪!
你想要這個是吧?不就是顏麵嗎,來,您開個價,多少錢賣給你!
克裡斯汀的事還得從長計議,所以這一次危機就這樣被圓滿解決了。
商人們全都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辦公室,琢磨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把自己分得的“布林肉”烹調地更可口一些。
而聽說商業聯合會認慫,主動切割黑白,並願意彌補白狼家族在此事件中的損失後,玩家們都懵了。
不是,我們都做好槍在手,跟我走,殺索拉,搶大樓的最壞打算了,怎麼你們直接開門投降了?
這一大筆金幣拿到手裡甚至有些幻滅,玩家們互相謙讓了一下才提著箱子離開了內城。
這一路上他們並沒有得勝歸來的耀武揚威,反倒帶著點壯誌未酬寸功未建的遺憾和灰溜溜。
以至於直到第二天早上,都還有玩家在論壇裡發帖吐槽。
——哎呀,怎麼沒打起來,這筆錢拿的未免也太輕巧了,實在不行哥們下條胳膊再?
但在眾人離去後,獨自留在辦公室裡的索拉卻在沉默中重新拿起筆,滴溜溜地在指尖轉了起來。
克裡斯汀,費恩,特尼思……還有那個身份可疑的女神甫,和這個最為可惡的神選……
沉吟片刻,他猛地站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書櫃,像每一個大人物的辦公室那樣,這裡會有一個暗門。
不過他的暗門之後可不是什麼肮臟而血腥的實驗場,而是一個又一個精致漂亮的置物方格。
對於那些愚蠢的商人們來說,克裡斯汀這個恐怖的戰爭機器或許很難對付。
但對於自己而言,這個兜兜轉轉,仍舊幼稚地像是孩子的半人馬其實很好解決,
索拉的手指在一個又一個匣子和玻璃容器上劃過,最後停在了其中最漂亮的一個水晶罐上。
罐子裡是一顆並不算龐大,甚至稱得上輕巧的心臟,但看著那淡淡影子的搖擺,它竟然正在緩緩地跳動。
頗有些陶醉地看了許久,索拉摘下手套,露出了自己被劃得滿是血口的手。
掏出一把鍍銀的金柄匕首,毫不猶豫地在上麵又添了一道傷痕,將殷紅的鮮血放了進去。
接收到新鮮的血液,心臟像是個渴水的人般猛然加快了跳動,而且索拉能感受到那冥冥中兩者間的親近感在增強。
就差一點了,就差一點點……
他無聲地露出笑容,嘴角上揚的弧度愈發誇張。
無妨,人群中最人畜無害的那個,往往就是最危險的那個。
等他們鬥個你死我活,最後的勝者一瘸一拐,以為自己就是最終贏家時,咱再悄然入場就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