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就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音,似乎那邊有同事在跟他談工作上的事。
我耐心等他處理完畢,盛玨走到一處空曠一些的地方,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一些:“今天晚上嗎?幾點?”
我垂眸看了一眼腕表。
“大概十二點左右到那邊,”我有些詫異,“你現在還沒下班嗎?如果很忙或者是你有些累的話,也可以下次。”
盛玨笑了笑:“這是你第一次邀請我,我怎麼有拒絕的道理。”
他頓了頓,說:“我一會兒就來,你們不用等我,我到了音色給你打電話。”
“好,開車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轉過身,我就看見林昕月和鬱瑾言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林昕月眼帶笑意,依偎在鬱瑾言身旁,笑著調侃我。
“學姐,一會兒你要帶人來嗎?是盛學長嗎?”
感受到鬱瑾言有些涼薄的視線,我又想起他昨天覆在我耳邊說的那句“誰都可以,盛玨不行”。
對上他的目光,我微微一笑。
“是。”
林昕月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轉過頭去笑看著鬱瑾言。
“學姐和盛學長打電話的時候真溫柔,阿言,你說是不是?”
鬱瑾言有條不紊地收回視線,抬起手腕在林昕月的鼻尖輕輕一點。
“你最溫柔。”
林昕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滿眼幸福。
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鬱瑾言的手指上。
他的手指根根分明,過於白淨的肌膚顯得他皮下的青筋格外明顯,總是透露著一股涼意。
但我知道他的手掌在情動的時候有多炙熱。
我倉皇一般移開了視線,微微垂著頭繞過他們離開,走出好幾步才聽見林昕月說:“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今天學姐好像特彆不想看見我,阿言,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啊?”
鬱瑾言的聲音充滿溫柔,沒有半分錯漏。
“你什麼也沒有做錯。”
是。
犯錯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
淩晨十二點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音色。
蔣姣請客,鬱瑾言“大發慈悲”放半天假,明天上午不用去公司,所以大家都準備好今晚不醉不歸,慶祝專場第二場直播的勝利。
小趙在進酒吧之前一直在跟她爸媽打電話,我陪在她身邊等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視頻電話裡說:
“爸媽,我不跟你們說了,我領導等著我呢……”
“哎呀你們放心,公司同事都一起呢,能出什麼事啊。”
她媽媽的聲音隱隱傳來:“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了還在外麵,要注意安全,玩玩兒就行了,不許喝酒啊,早點回家,回家給我和你爸爸打電話!”
小趙皺著眉:“我到家都半夜兩三點了,怎麼給你打電話啊。”
她媽媽卻很堅持:“不管多晚回家,都要打電話!”
小趙好說歹說才終於掛斷了電話,回過頭來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對不起啊時虞姐,耽誤你時間了,我媽就是這樣有被害妄想症,天天被她嘮叨死了。”
我看著她略微有些苦惱,但依然滿眼甜蜜的模樣,內心忽然湧起一陣酸澀。
我媽媽還在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顆心都係在我身上。
那時候我跟蔣姣出去旅遊,玩到半夜打算回家的時候發現手機被偷了,拿蔣姣的手機給我媽打電話。
當時已經淩晨三點了,我媽幾乎秒接電話,聽到我的哭聲後,她的聲音很明顯地慌了。
“小虞,你在哪裡?是不是有什麼危險?快去報警,媽媽馬上坐飛機趕過來……”
等聽見我說隻是手機被偷了以後,我媽才放下心來,教育了我一通,然後才說:“人沒事就好。”
我記得我掛斷電話之前還問她:“你怎麼半夜還不睡覺?”
媽媽佯裝很凶地說:“你這麼晚都沒回家,也沒個電話,我和你爸爸睡都睡不踏實,電話一響就醒了。”
掛斷電話後,蔣姣的微信上就收到了媽媽轉過來的五千塊錢,讓我去買一台新手機。
可自從爸爸媽媽離開之後。
不管我在外麵待多久,再也沒有一個人,在深夜時刻等著接聽我的電話,等我回家。
走進酒吧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聲色犬馬,不知憂愁。
而我的腦海中隻閃過一句話。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父母去,人生隻餘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