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夫人的笑容僵了僵,動作似乎定格在原地,微微睜大眼睛看著我。
一切動作都是那麼自然,鬱夫人皺著眉,神情變得有些難過,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意料之外的意想不到。
她就那麼看著我,半晌才一邊輕輕搖頭一邊說道:“時虞……抱歉,我不知道……阿姨有些冒昧了,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
而我的反應應該也算是合格。
我微微垂眸笑了笑,看似豁達又難掩傷心地扯著嘴角,輕笑著寬慰麵前的人:“沒關係的阿姨,過去很多年了。”
可隻有在桌子底下死死摳著桌沿的指甲,以及左手小臂上泛起的一陣陣又癢又麻的顫栗感,才讓我清晰地聽見自己內心深處真正的聲音。
她是真的不知道嗎?
她一次次的試探,一次次的暗示和提醒,是真的完全不知情嗎?
她對我,對整個時家,對那年發生的災難,是真的無辜嗎?
我靜靜地看著鬱夫人的眼睛,她保養得宜的臉上很少見到明顯的皺紋,無論何時何地都化著精致大方的妝容,上位者的地位和氣場,隨便說一句話都能掌握一個人、甚至是一個家庭的生計。
我緩緩垂下眸,看向自己的指甲,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可我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我想,那輛卡車向媽媽撞去的時候,爸爸在牢獄中渾身是傷地死去的時候,一定比現在的我要痛上千倍,萬倍。
忽然,鬱夫人的聲音打斷了我瀕臨破碎的思緒。
“對了時虞,接下來的工作有什麼計劃嗎?”鬱夫人看著我,語氣溫和地說道,“瑾言這個孩子的脾氣你也知道,如果之後的工作裡,他有什麼為難你,或者你有什麼不好解決的地方,你直接給我打電話,阿姨相信你的能力和人品。”
我收回種種思緒,抬眼看向麵前笑容溫和的婦人,莞爾一笑,沒有任何破綻。
“周阿姨,您放心,鬱總在工作上一向公私分明,沒有什麼為難我的地方。以後的工作如果有需要麻煩到阿姨您的地方,還希望阿姨能多多包涵。”
鬱夫人笑著滿意地拍了拍我的手。
“傻孩子,跟我還這麼客氣。”
吃完飯後,送鬱夫人上了車,我回到公司,剛走進部門就看見小趙一臉諱莫如深地走上前來。
“時虞姐,你可算回來了,剛才部門好大一出瓊瑤戲,給我看笑了。”
我看著小趙的笑容,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是林昕月哭著跟鬱瑾言告狀去了。
果然,小趙接著說道:“鬱總來接林昕月去吃飯,我和小七在那倒計時,果然她提前半小時就開始哭,哭到鬱總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剛好哭腫,把鬱總心疼壞了。她明明都氣死了,還一直跟鬱總說什麼沒關係,時虞姐一直都很努力……茶死了。”
我聽小趙吐槽完,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那鬱瑾言說什麼?”
小趙聳聳肩:“鬱夫人都發話了,流程直接走到集團公司去了,鬱總能說什麼,他還真能為了一個外人和自己家裡人乾起來啊?”
“那可不一定啊,”蔣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鬱瑾言又不是沒為你和家裡乾起來過。”
小趙一臉驚詫的樣子,我趕緊捂住她即將問出一大堆話的嘴,找了個借口把她弄回工位上,拉起蔣姣的手回了辦公室。
“你能不能彆老是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