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民間疾苦,他是有所了解的,隻是他同樣沒有如李辰安這樣走到群眾中去,故而他隻知其表,不知其根。
現在他才明白社會的底層,日子過得是多麼的艱辛。
這是皇上絕對看不到,也絕對不會知道的!
恐怕就連地方的官員也不了解……或者他們了解,卻為了粉飾太平,為了自己的政績,將呈報上去的奏折寫的花團錦簇。
於是,朝中一片祥和。
官員們一個個皆以為天下富足,四海升平!
在一片歌功頌德中,皇上便飄飄然不知所以,真以為自己就是真命天子!
他看向了李辰安,這個走入了群眾中的寧國未來的皇帝,他親眼看見了世間疾苦,此刻他內心中會有怎樣的想法呢?
李辰安的麵色很是平靜。
王老漢沒有說那些稅賦,但想來比之寧國並不會好多少。
苛捐雜稅是一個方麵,在李辰安看來,導致農人如此貧窮的緣由還有這極低的生產力。
千年以來,這農耕的技術並沒有大的進步。
在耕作上,在育種上,在施肥以及田間的管理上,在水利的灌溉上,甚至在農具的改良上,都還有著巨大的空間,隻是受限於這個世界的科學技術,這一切都還沒有發展起來。
當然,原因還很多。
比如糧商對糧食的定價權。
也比如地方官吏的懶政,他們沒有開源的思想,他們大多采取的是最簡單的攤派!
而攤派的對象,一定是最老實的農人!
他們沒有文化,更沒有申述的地方。
他們隻能默默的承受。
隻要還有這樣的一處破茅屋能夠安生,隻要還能果腹,他們就會守著自己的那一畝三分田,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
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造反!
而統治階層,恰好就拿捏住了他們的這一點。
“王大爺,而今糧價如何?”
“糧價這個東西說不準啊,比如去年,”
“去年年逢極好,稻穀畝產都在二百五十斤上下,也就是二十鬥這個樣子。”
“若是按照往年的價格,一鬥稻穀糧商收購價格在二十七文錢。”
“我家三十畝田,七千五百斤稻便是六百鬥,全部賣出,能得銀……十六兩,除去各種稅賦所需的大致三兩五錢,能餘十二兩五錢……”
“但去年豐產,糧價大跌,糧商收購價格跌到了二十二文……”
“去年多收了十餘鬥,卻隻賣了十三兩多的銀子……但繳納的稅賦卻沒有變,餘銀反而隻有九兩五錢……除去購買種子什麼的……”
“這賬細細一算,便是白忙活了一年。”
王新又咧嘴一笑搖了搖頭,又是一聲長歎:“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