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親,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
所以大衛也隻是平靜道:“我知道了,謝謝母親。”
他其實無所謂母親給不給買公寓,畢竟他自己也有父親留下的教育信托。
他每年從教育信托裡拿到的錢或許不夠買特彆豪華的公寓,但供他大學期間在達勒姆租房,卻是綽綽有餘了。
何況如果他的計劃順利,學校那邊,也會給他一大筆生活補貼。
隻是這一切,就沒必要告訴母親了。
大衛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母親知道,他選擇申請杜克的真正原因,會是什麼態度。
她這樣一個優雅尊貴的上東區貴婦,絕不可能允許兒子去打籃球。
籃球這項運動,在克裡斯托弗夫人看來,隻代表著“臟”和“亂”,是布魯克林的小混混才會玩的低等項目。
大衛是她的兒子,那就該與她一樣保持優雅,體育課可以上,但學的項目,必須都是精英階層該玩的運動。
在她的要求下,大衛從三歲開始學習高爾夫、馬術以及擊劍。
他運動天賦極佳,對這些上手也極快,是同齡人裡的佼佼者,成長過程裡,常令克裡斯托弗夫人十分驕傲。
但他並不喜歡。
讀中學時,他被克裡斯托弗夫人送到一所貴族寄宿學校。
他也循規蹈矩,繼續修著自己不喜歡的體育項目,直到九年級時,他長到七十五英寸,馬術課的老師友善地建議他換一個項目,因為太高的人不適合練馬術。
同理,高爾夫也不適合他這種眼看就要奔著兩米去的人。
擊劍倒是可以,但擊劍課的老師每每看到他,都會感慨,你這個臂展,對擊劍這項運動來說,已經過長了。
擊劍是需要長臂展的,可像他這樣長到近兩米,反而會讓他難以應對一些靈活的小個子對手。
後來擊劍課的老師問他:“你有沒有考慮過去打籃球,或者棒球?”
大衛的室友就是校籃球隊的隊員,在他身高猛漲的這一年,屢次向他發出邀請,說他應該來試試打籃球,這個身高,這個臂展,這個協調性,不打籃球,實在是太可惜了。
最終他同意了跟室友去籃球館試一試。
這一試,就驚動了籃球隊的教練。
教練親自替他測了臂展,得到結果後喜形於色,當場決定親自教會他如何從零開始打籃球。
他用課餘時間,跟教練和室友學了三周。
三周後,教練把他編入籃球隊替補席,和校隊首發打了一節對抗。
一節十二分鐘,他投進兩個球,製造了對手兩次犯規,並在此基礎上,完成了三次蓋帽。
驚為天人的數據和表現。
如果不是親眼見證了他是怎麼從最基礎的運球上籃開始學的,教練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十四歲前,完全沒有接觸過籃球的男孩。
什麼叫天賦?這就叫天賦。
教練差點喜極而泣,而他也發現,這項母親眼裡毫不優雅的“低賤”運動,竟然挺有意思。
尤其是當他跳起來,可以輕鬆蓋掉校隊首發隊員想要投出去的球時,那種全身腎上腺素被引爆的感覺,實在是他過去十幾年,從未體驗過的舒爽。
我要打籃球,大衛想。
母親不喜歡,那就不讓母親知道,正好她最近似乎交了新男友,空閒時間都在戀愛,沒空管自己。
之後的三年時間裡,大衛還是像從前一樣,隻在大假期回家。
而克裡斯托弗夫人認識了格蘭傑,在這個有意大利血統的小白臉攻勢下,同樣常不著家。
母子倆聚少離多,偶爾碰麵,也隻有客氣的問候。
他的成績單,她倒是問過管家幾次,但得知絕大部分都是A,便滿意地不多問了。
因此,雖然格蘭傑身負意大利男人的最大缺陷——又沒錢又愛花言巧語,但大衛對他,卻是並不反感。
反正母親不是那種會為了男人付出一切的性格,那有這麼個說話好聽的人拚命取悅她,並奪取她的注意力,讓她沒空管大衛,真是一件對大家都有好處的事。
努力點吧,格蘭傑。
既然想吃軟飯,就老老實實,把我母親哄高興些。
下樓回自己房間的時候,大衛這麼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