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鬱、杜仁、林淮生落荒而逃。
“你們幾個混賬王八蛋,你們想乾嘛?”
雷文氏爆發了,在街上叉腰暴吼。
她好歹也是江湖女子,白蓮教女掌櫃,有血性的。
眼角一瞥,那個王舉人扶著牆出來了。
口中還大呼:
“娘子,你聽我解釋。這是個意外,是那王婆~”
然而,雷文氏已經暴走。
彷如母獅子一樣,奪過路邊一小販的椅子。
頂著王舉人,往後狂推。
徑直推到了路邊的小河裡。
撲通,濺起水花。
聞訊趕來的王婆,大驚失色,跳著腳罵道:
“你這胖寡婦,好生不講道理。”
“老身見你夜半被褥涼,給你湊合一樁良緣,你卻如此暴力?”
“咱大清朝,哪有女人打男人的?”
餘怒未消的雷文氏,轉過頭去。
王婆頓時一股寒意,從腳升到頭。
糟糕,大意了,忘了這小蹄子可是混江湖的。
口中連呼:
“娘子息怒,下次我再給你介紹個好的~”
雷文氏再也按捺不住,
恰好手中椅子還未扔掉,大踏步上前。
劈頭砸下。
王婆頭破血流,倒地抽搐。
“老豬狗,今日便撕爛你這張嘴。”
……
雷文氏揪著王婆,一頓輸出。
王婆借著最後的一點清明,原地縮成一團,胳膊捂住腦袋。
她隻有一個目的,護住臉,就是保住了飯碗。
隨便拳頭怎麼落下,也絕不鬆開。
雷文氏暴打一通後,還不解氣。
又把她拖到河邊,一腳踹下。
好似那麵口袋落水!
圍觀的群眾們一頓歡呼,落水者+1.
“娘子好拳腳。”
“打的好耶。”
“娘子,在下好想天天被你打。”
很顯然,群眾裡麵有壞人。
雷文氏荊發散亂,橫眉豎目,拳頭帶血,宛如大蟲附體,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
目送著她離開了十泉街。
在江南地區,這種事太太太罕見了。
就連聞訊趕來的衙役,也隻是旁觀,沒有抓人,沒有攔人。
因為這女凶徒,百年一遇,不知如何下手。
還是算了吧,沒必要做惡人。
隻是拿了竹竿,從河裡拉起二人。
王舉人失魂落魄,遭受了太大的精神打擊。
王婆哭哭啼啼,哭訴著雷文氏是何等無理。
這樁新聞,很快成了蘇州府頭等火熱話題。
集齊了八卦的所有噱頭。
全是熱搜關鍵詞,一聽就上頭的那種。
寡婦,二嫁,美/豔,相親,共鎖一室,暴力,會武功的女子。
特彆俗。
群眾就好這口。
你千萬彆信什麼隻要作品高雅,陽春白雪,就會有群眾買單。
哪怕這話是群眾自己口裡說出來的。
群眾都是雅過敏,就愛吃兩口俗的。
哪怕是廟堂之上的老爺,私底下也愛吃點俗的,接地氣的。
不過,他們管這叫微服,與民同樂。
攔著還不行,後果很嚴重。
比如那小同治皇帝死因,就是典型。
……
李鬱也聽說了這滿城風雨,一臉無奈。
這黑鍋,又扣在他頭上了。
在大嫂眼裡,就是他這個兔崽子乾的。
事情很快發酵,王舉人咽不下這口氣。
最近他都不敢出門,名譽掃地。
於是,一紙訴狀,把雷文氏告上了衙門。
而始作俑者,烏鴉卻是縮頭縮腦,不敢吭聲。
他那天跟蹤,把王婆的酒給換了。
下瀉藥這招,他熟悉。
當初跟著李鬱,就是這樣打翻了青木堂。
烏鴉隻是不希望有其他男人染指他的白月光。
如果必須有一個,那隻能是李鬱。
如果還有第二個,他希望是自己。
其他人妄想插一腳,不必他人動手,他就會出手。
包括但不僅限於:打悶棍,瀉藥,雨夜帶刀。
說起來,這些還都是跟軍師學的。
所以,烏鴉覺得。
大嫂把這黑鍋扣到李鬱頭上,一點都不冤枉。
完成了心理建設後,他就變的陽光多了。
比購買贖罪券的效果都好。
上帝,在這片土地上一直發展的不好。
和人們擅長自我心理建設有很大的關係。
東人乾的壞事,西人一樣乾。從道德層麵,其實是平等的,誰也沒資格腆著大臉指責誰。
最多,是五十步笑百步。
西人乾完壞事,需要把錢送到神父手裡,拿到薄薄的贖罪券,才能卸下心理包袱。
喝著朗姆酒,揚帆奔赴下一個殖民地。
大清的人,心裡有數不清的贖罪券。
毀堤淹田,那是為了朝廷。
道德綁架,那是為了教化民眾。
不教而誅,那是為了震懾潛在犯人。
朝令夕改,那是根據形勢的變化,靈活機動。
封建時代嘛。
……
白蓮教蘇州分舵的會主很鬱悶。
好好的一步棋,下成了這番模樣。
全蘇州的人都知道有個雷文氏,生猛無比,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這女人以後還怎麼潛伏?怎麼為教派服務?
而且,知府衙門那邊已經接了狀紙。
“該死,連累了我的大計。”
一間深宅大院裡,會主正在大發雷霆。
按照原計劃,白蓮教的起事,就在這個月。
地點是,欽差行轅。
蘇州府是省會。
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知府,全部在城中。
欽差一來,定然都要去拜會。
千載難逢的機會。
400斤火藥,100桶油,還有300多個武裝教徒,1門銅炮,都基本到位了。
先縱火,爆破,然後就是伏兵殺出。
這一招夠狠,若是得手。
整個省的地方官都要團滅。
結果,搞了這麼一出。
會主鐵青著臉:
“通知那個蠢女人,先撤離。”
“其餘人手暫時蟄伏,等待教主的命令。”
……
當晚,雷文氏就留下了一封書信,悄悄消失了。
次日清晨,存菊堂眾人傻眼了。
大嫂竟然不辭而彆,堂口交給烏鴉代理。
若是遇到難事,可去維格堂求助李鬱。
眾人一頭霧水,隻當是大嫂承受不了世俗的壓力。
而李鬱,卻是心情複雜。
一方麵,他希望白蓮教搞點事出來,把水攪混,吸引官府注意力。
另一方麵,他又害怕白蓮教搞的動靜太大,把清廷的眼光全部吸引到蘇州,自己也難以隱蔽。
現在好了,大嫂消失了。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數日後,蘇州府迎來了幾件事。
朝廷派下來核查錢糧,督促救災的欽差到了。
城外的欽差行轅,每日都是幾十上百的本省官吏求見。
第二件事,吏部的正式照書下來了。
範京,就任蘇州府吳縣石湖巡檢司巡檢,正九品。
然而,沒有官袍。
大清陋規,官員上任,需要自己購買官服。
少則十幾兩,多則上百兩。
這又是一樁好買賣,賺的是朝廷命官的錢。
清廷在不當人這方麵,從未讓人失望。
……
範京花了15兩,從指定的鋪子裡購買了一套九品官服,頂戴。
範巡檢,終於走馬上任了。
不過,他的內心卻是毫無激動之情。
心心念念追求的東西,真到手了卻覺得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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