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潘老爺的古怪反應
然而身處船艙,四周茫茫水麵,逃跑談何容易?
跳河?
敵人有備而來,水性定然勝過自己。
而且這麼多天揮汗如水的創業,換來的金銀財貨就這麼舍棄了?
藍盈盈感覺,自己渾身戰栗,發冷。
就好似,被一頭猛虎盯著。
她抬頭望去,
前方,有一片模糊的黑影。
橫塘驛站!
她用眼神暗示小桃紅,準備逃。
這是唯一的機會。
橫塘驛站,掛著官府的旗幟。
再怎麼著,也比落入其他人手裡好。
無論是潘府,還是江湖仇家,下場都不敢想。
燕子拔了毛,做一鍋靚湯。
船緩緩駛過,距離驛站所在的三角洲陸地起碼10米。
這個距離,她又不是燕子李三。
汗珠,大顆的落在船艙。
突然,她瞥見了一處長長的木棧碼頭。
不能再遲疑了。
先把皮匣甩過去,接著自己一個縱躍。
小桃紅有樣學樣,稍微狼狽了一些。
……
“官爺,救命啊。”
“有人綁架。”
藍盈盈顧不得什麼麵子了,拚命呼救。
果然,不遠處的兩個汛兵拿著長矛來了。
矛尖對著主仆倆,眼神複雜:
“誰綁你們?”
“就是那艘船上的人,他們是綁匪。”
小桃紅趕緊摸出一錠銀子。
“官爺,求你們送我們去衙門吧。”
汛兵滿意的接過銀子,準備做個順水好人。
“跟我來,先待著吧。”
一間破爛柴房,然而在主仆倆眼裡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還沒來得及慶幸,
汛兵陪著一個人來了:
“就是她們倆。”
“李爺養了兩個小寵物,不聽話跑出來了。”劉千笑嗬嗬的說道。
汛兵點頭哈腰,拿出了麻繩。
綁了個嚴嚴實實,還拿布把嘴堵了。
物歸原主。
“劉爺慢走,替我向李爺問安。”
“好說,不過事關內宅,李爺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了。明白嗎?”
“明白。”
“綠營有空缺,李爺會抬舉你的。”
“謝謝李爺,謝謝李爺。”
汛兵千恩百謝,目送劉千坐船離開,手揮了又揮。
……
到了李家堡,
李鬱這才出麵了,沒必要偽裝身份了。
嗚嗚,藍盈盈一看見他,就瘋狂的掙紮。
“見麵分一半,我不傷害伱,條件是你的贓款分我五成。”
說著,拿掉了那塊堵嘴布。
這一次,她沒有罵人。
大約是看透了形勢,人在屋簷下。
她攜帶的財物,首飾珠寶,價值不菲。
都是體積小,價值高的玩意,比如紅寶石,夜明珠。
其中有一塊田黃石原石,尤其昂貴。
這麼說吧,
康德大帝如喪家之犬,在紫禁城,津門,東瀛,西伯利亞之間流竄的時候,一直隨身帶著件田黃石印章。
李鬱不清楚這些玩意值多少銀子。
但,肯定是一個令人滿意的數字。
藍盈盈眼裡的光,一點點消失了。
就好似是肩負房貸,車貸,孩子補課費的中年人,被強行宣布畢業了。
她好不容易乾了一票大的。
卻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為他人做了貢獻。
還有幾張銀票,最少的2000兩麵值。
賺麻了。
“藍姑娘,我們也算是老熟人了。聊聊吧?”
李鬱很快問出了他感興趣的一些答案。
比如,大部分財物都是她趁機偷的。
潘武和潘老爺子之間,對於此女看法不同,矛盾很大。
……
出了地窖,李鬱感慨:
“潘家富可敵國,財力驚人,羨慕啊。”
劉千也大為震驚,尤其是那個鴿子蛋大的紅寶石。
閃耀的光芒,簡直是攝人心魄。
“這事要保密。”
“我明白,不然潘府還以為是我們放出去的燕子呢。”
參與行動的幾個人,暫時調到了西山島。
給他們升一級,去做組長。
那倆汛兵,也可以幫著升一級。
李鬱最近從巡撫衙門的書吏那,花3兩銀子獲得了一份詳細的江蘇省綠營兵力隸屬情況。
清軍建製複雜,八旗先拋開不講。
隻談江蘇綠營兵建製。
本省綠營總兵力共計4萬人左右。
最高軍事長官為“江南提督”,提督府設在鬆江。
下轄6鎮,各設總兵一人。
鎮下再設協,以副將統領。
但是,這4萬兵力並不是都歸江南提督節製。
江蘇巡撫、漕運總督都有自己的直屬綠營兵力,提督無權指揮。
巡撫直屬的兵力,除了撫標左、中營之外,還有蘇州城守左、右營。
很微妙的製約。
太湖協,是直屬江南提督節製。
所以蘇鬆鎮總兵,是管不了施令倫這個太湖協副將的。
清廷真是煞費苦心了。
把指揮層級搞的如此複雜。
同在蘇州府地界的兵,城守營歸巡撫節製,平望營歸提督直領,汛兵又歸蘇鬆鎮總兵指揮。
幸虧沒有設滿城。
否則,更亂。
清廷把相互製約,玩到了巔峰。
李鬱也不得不承認,清廷其實做事“挺公平”的。
他既防民,也防官,也防兵,還防滿。
主打就是一個我不信任任何人,你們都會傷害我。
好似怨女。
……
白蓮教一仗,蘇州城守營死傷不少,千總以上都發配西北吃沙子了。
李鬱想把老胡挪個窩,讓他升官去城守營做個千總。
然後,提拔兩個汛兵做外委把總,占住橫塘汛,和金雞汛。
再塞幾個李家堡的手下,進入這兩汛。
做個副手,加強控製。
有銀子,有首級軍功,運作起來不難。
李鬱在本府官場的信譽很好,不怕沒人接納。
大清朝官場,自發形成了一個圈子。
任何人想打破遊戲規則,會被所有人排斥。
哪怕是官居一品,也會被胥吏集團指著陋規要求打賞。
甭管你出身多顯赫,上三旗彩帶子。
或是科舉三甲,地方望族。
在一個醜陋,貪婪的門子麵前,都得笑嗬嗬的掏銀子。
然後,才能進入衙門,六部,紫禁城,順利辦事。
李鬱請來了胡把總,設宴款待。
在李家堡居住的妾,也作陪上了桌。
“老胡,我想給你換個頂子。”
“啊?”老胡一愣,心想我覺得還行。
“城守營出缺,給你謀個六品千總吧?”
“這這,謝謝兄弟。”
“你原來的位置,挑個可靠的人頂上。我這邊還有幾個人,一並塞進去。”
……
當月,
銀子花出去,人情托到位。
很快,調職文書就下來了。
老胡榮升蘇州城守營左營千總,麾下有個100多號人。
而李鬱則是從麾下挑選出了兩人,分彆塞到了金雞汛和橫塘汛。
沒有綠營兵身份,是個難題。
然而,李鬱有辦法。
直接找了兩個綠營兵,頂替他們的身份。
銀子塞足,麻煩你改個名?你的名字給我用用。
一通運作,
韓約,為橫塘汛外委把總。
武西,為金雞汛外委把總。
比當初為範京運作一個巡檢容易多了。
因為綠營千總以下,都是不入流的武官。
而巡檢品級再低,也屬於文官序列。
文官,是管一塊。
武官,是管一條。
這讓李鬱也起了心思,多在綠營兵中花心思塞人。
性價比高啊。
文官雖好,太貴了。
……
許久未見潘武,李鬱嚇了一跳,有些心虛。
整個人的精神,很頹廢。
“潘兄,你這是?”
“哎,流年不利。”
二人找了個茶館,敘敘舊。
“可否告訴在下,其中緣由?”
“上次在我家見過的那個女人,李兄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