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拿同僚的血染紅頂子(2 / 2)

大清話事人 憂鬱笑笑生 29447 字 7個月前

肉眼都能看到炮彈軌跡。

但是,想躲卻又沒有時間。

寨牆上,

塵土飛揚,狼奔豕突。

“是官兵,肯定是官兵。”

鹽幫漢子們大喊著,到處竄逃。

大哥早就消失了,

掉到寨牆底下了,雖未摔死,卻已昏迷。

林淮生臉色平靜,看著炮彈從船上呼嘯而出。

砸在木寨周圍,

暗自感慨,火炮的威力恐怖如斯。

再勇敢的軍隊,也受不了這樣的被動挨打。

“停吧,彆誤傷了自己人。”

火炮停止轟鳴,

伴隨著鼓點前進的火槍兵,對著寨牆齊射。

打完後,就地止步,裝填。

第二排則是向前幾步,打出一輪齊射。

鹽幫的人崩了,

朝著山裡逃,隻要逃入密林就不會有事。

……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

打死了二十幾人,全部梟首。

俘虜了3人,另外有幾百兩的金銀繳獲。

一把火,將寨子付之一炬。

然後,登船揚長而去。

不過,卻遇到了些意外。

不知為何,竟然遇到了長興縣的官兵在河岸邊行走。

看服飾,是綠營。

二三十個人,懶洋洋的扛著長矛,驅趕著民夫推車。

車上碼放的,似乎是糧食。

隔著幾十米,雙方都驚呆了。

林淮生吃不準這算不算鹽幫呼叫的援兵,也顧不得許多。

“開炮,轟他們。”

一側的數門3磅炮,炮口噴出火光白煙。

岸上幾十米外的綠營兵扔了長矛,撒丫子就跑。

騾馬受驚,拉著糧食亂跑。

“林頭,讓我帶一隊人上岸,殺光他們。”

“快撤,莫要無事生非。”

“遵命。”

“還有,以後叫我營隊長,不要搞的像幫派似的。”

手下不敢多言,

心想,咱們本來就是幫派。

彙入太湖後,風帆全掛,借著風勢往東北方向去了。

此處距離西山島最近處,不足百裡。

……

僥幸躲過死亡炮擊的綠營兵,臉色慘白。

看著一地的屍體,

“快快回縣城,稟告大人們,官兵造反了。”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長興縣。

知縣和綠營遊擊一致斷定,

是某地的官兵反了。

理由很簡單,他們有炮,還不止一門。

放眼望去,

除了準噶爾,金川這種割據勢力,其他哪股流賊有火炮?

根據清軍樸素的認知,

有炮的敵人定是精銳,需要慎重對待。

當然了,那種山寨虎蹲炮,或者鬆樹炮不算。

而報信的綠營兵,還帶回了一顆鐵球炮彈。

那質地,長興營遊擊一看就斷定,

是精銳!

就這種精工鑄造的炮彈,起碼是綠營中的精銳才會裝備。

一時間,

湖州府數縣都陷入了恐慌,兵丁紛紛上城,虛空禦敵。

而始作俑者,

李鬱的慫恿下,黃通判終於把急報送出去了,800裡加急直送兵部。

湖州府的急報後腳也跟著送到了京城。

這兩份急報,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引發了軍機處的地震。

以老臣於敏中為首的一幫人認為,蘇州府是謊報軍情,捏造軍功,妄圖博取封賞。

而八旗少壯派認為,江南(漢官)官場出了大問題。

乾隆沒有表達態度,

隻是默默的看著這些臣工表演。

他的心中毫無波瀾,

這些人嘴裡都是大清,心裡全踏馬是生意。

開口閉口我大清,朕真是不想點破,這大清與爾等臭讀書的何乾。

於敏中為首的漢臣,籍貫多是江浙。

害怕朝廷利用此事,增加在江南的滿人官員比例。

剝奪當地漢臣的權勢。

他們的老家,田地,子侄都在江南,天高皇帝遠。

是最不希望滿人官僚染指江南的。

……

而八旗那幫軍機處行走,也不完全是公心。

他們巴不得借這個機會,

讓朝廷懷疑江南官場不可靠,漢臣不可靠。

試問朝廷中,誰最可靠?

當然是咱們這些地道的八旗子弟,最擁護大清了。

江南,膏腴之地,

誰不想過去染一水,做上一任親民官。

即使是軍機處幾位老成持重的旗人軍機大臣,在這種問題上也是幫親不幫理。

道理很簡單,

誰家沒幾個賦閒的子侄,親朋好友呢。

京城的衙門裡早就人滿為患,一個蘿卜一個坑。

甚至有的坑裡,蹲著倆蘿卜,假裝新品種。

想當個差,太難了。

而且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去邊疆靠軍功上位,是不可能的。

去衝繁疲難州縣,比如改土歸流地區。

若是能做出成績,倒也硬實。

可這幫子弟,有這塊料嗎?

如果科舉增加“養鳥”,“玩鷹“,“鬥蛐蛐”,“充大爺”,“唱戲”等科目,這些人肯定能雄踞三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所以,

儘量的去那些安全,富庶的地方,混個一官半職。

少做事,多撈銀子。

……

看著兩幫人爭執不休,甚至開始出言不遜。

乾隆才介入了,

他抬起右手,虛空那麼一按。

仿佛施展了魔法,殿內頓時安靜。

臣子們都乖乖跪地,虔誠的看著自己。

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權力的芬芳,是世上最難描述的成就感。

任何人,

隻要一旦嘗到,就會為之瘋狂。

乾隆做了40年皇帝,太知道這個中滋味了。

“於愛卿,你敢擔保江南漢臣都是忠於大清的嗎?”

“微臣不敢,但料想大部分臣子都是忠貞不二。”

看著這個胡須頭發花白的老臣,

乾隆心中暗罵,老奸巨猾。

你這麼說,就是故意堵朕的嘴。

難道朕還能說,沒有那麼多忠臣嗎?

一旁的和珅,終於開口了:

“於大人,那白蓮教案總是真的吧?”

“當然,老臣覺得對白蓮教不可姑息。無論主從,一旦查出,皆應斬首。”

乾隆點點頭,示意和珅繼續。

“白蓮教案之後,又有賊船圍攻太湖協水師,炮擊湖州征糧差役。於大人怎麼看?”

“老臣覺得,此事定有蹊蹺。”

眾人都笑了。

和珅也笑著追問:

“敢問於大人,蹊蹺在何處?”

“老臣鬥膽問各位大人,若是真有如此槍炮犀利,出手就乾掉一營兵的巨賊,江南還能如此安靖?”

……

殿內一片肅靜,

混到這個程度的都是人精,立即琢磨出了老家夥話裡的含義。

“於敏中,你的意思是內訌?有人私自動用朝廷的軍隊,打擊報複?”

“老臣不敢判定,但是有這般猜測。”

乾隆臉色變幻,

說心裡話,其實於敏中所說,和他心底的懷疑一致。

這是他最不願意麵對的。

乾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擊了幾下,下定了決心:

“蘇州府通判黃文運,是幾品?”

“回皇上,正六品。”

“升一級,從五品,仍擔任府通判一職。”

“蘇州府多有空缺,可否讓吏部擬出人選,供皇上聖裁?”

“朕看就不必了,先空著吧。哦對了,巡撫到任之前,蘇州城守營暫時歸黃文運節製。”

乾隆一甩袖子,

準備離開軍機處,去給太後請安。

一隻腳剛邁出軍機處門檻,又說道:

“若是江南秩序長期無法恢複,朕擬在蘇州設滿城,拔擢副都統一名。”

“天兵一至,魑魅魍魎煙消雲散。”

……

軍機處內,

眾人愕然不語,正在消化皇帝的話。

“諸位大人,下雨了。”

幾個小太監,端著銅盆進來了。

他們將銅盆放在漏雨處,接屋頂漏下的水。

堂堂大清朝的軍機處,這麼重要的衙門,竟然是木屋子,夏天熱冬天冷,不時漏雨。

說出去,誰信啊。

不明真相的群眾看了,一定以為這是一個清廉克己的朝廷。

眾軍機處成員,

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伴隨著雨打銅盆的滴答聲,開始伏案工作。

大清朝的精英,最高理想就是進入這排破木屋,有一張屬於自己的書桌。

然後,

每天跪著記錄皇帝的口述內容,見證帝國的每一件大事。

著名清吹,歐洲良心,法蘭西最優秀的詩人,法蘭西思想的王,即將在3年後進入天堂的,

伏爾泰老先生如果親眼目睹這一幕,怕是要熱淚盈眶。

再次呼籲歐陸皇帝們,多向東方同行學習。

這種滑稽的誤解,

即是文化的差異。

也是信息的不全麵導致的。

所以,

窺一斑可見全豹,很可能是誤人子弟。

沒有全麵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是對的。

很多時候,自己看到聽到的信息,是片麵的。

甚至,是彆人刻意修飾過的。

……

李鬱深知這個道理,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收集信息,試圖透過迷霧看到本質。

大清到底是什麼模樣,電視劇說了不算,清史稿說了也不算。

劉千來了,遞上了一份他的組建情報係統的草案。

設固定點,

以米鋪,布鋪,車馬行這樣的店鋪為掩護。

選址靠近衙門,或者鬨市區。

啟用麵孔陌生,之前一直在堡內效力的人作掌櫃。

每點配兩三名護衛隊員。

再選用一批相同條件的人,作為流動情報人員,對外以街溜子,青皮角色出現。

他們手握金錢,

發展線人,重點是官紳的下人,碼頭的苦力,青樓的小廝,行船的水手。

標準是,

處於社會的底層,但是大量接觸其餘階層的服務行業人員。

從線人處得到的情報信息,彙總到固定點。

每一個點對應接洽,不超10個流動情報人員。

點和點之間,除非極端情況,不存在橫向聯係。

而李家堡,

設置情報小組,每隔數日,固定上門取走情報。

如果遇到緊急重要情報,由掌櫃的親自送到堡內。

另外,

若是需要武力支持,則由堡內護衛隊執行。

李鬱不想讓情報組織擁有過多的武力資本,否則尾大不掉。

還有一條隱含規定,

固定點的掌櫃,一定要有家室(要有孩子)。

……

“劉千,你的設想很不錯。我先撥給你8000兩,算是啟動資金,儘快把架子搭起來。人手嘛,你放手挑,最多90人。”

“謝謝老爺。”

“蘇州府9縣1散廳,先布置起來。等運行成熟了,再考慮江寧府,太倉直隸州,還有鬆江府。”

“遵命。”

朝廷的旨意抵達蘇州府,已經是7日後。

一家歡喜一家愁。

愁的是太湖協副將施令倫,被降為參將,仍署理太湖協。

同時罰俸6個月。

他在東山水寨,十分的抓狂。

除非他能戴罪立功,否則仕途岌岌可危。

但是,如何立功,卻漫無目標。

他反複詢問了逃脫的兵勇,卻是越聽越糊塗。

裝配火炮的戰船,穿著官衣的火槍隊,怎麼看怎麼像是自己人下手的。

他最近風聲鶴唳,

出門必穿甲,枕下必放刀。

他猜不透是誰要對他下手,但是絕對是大人物。

最大的懷疑對象,是指向了兩淮鹽運司衙門。

因為,

他動用了麾下親信幫著運鹽,而且多次幫著清理障礙。

光這一項,

他就多賺了6000兩,不可謂不暴利。

……

“施大人,江北來人了。”

“快帶進來。”

施令倫把屋門關緊,瞪著雙眼問道:

“你們是不是想卸磨殺驢?”

來人一臉急切,解釋道:

“尤大人也想問你,是不是你反水?”

“放p。”

“那就是鹽幫反水?”

“更不可能,他們有什麼理由反水?”

沉默,思索。

既然都不是,那就隻能是黃通判的個人行為了。

不過,

施令倫還是有些不信。

“我就是搞不懂,他搞這麼大圖什麼?”

“圖立功,升官。”

來人陰鬱的說道:

“施大人不知道吧,黃文運升了一級,怕是簡在帝心。”

“他把我們犯販私鹽的事捅給朝廷了?”

“應該沒有,否則我們還能站在這裡嗎?”

兩人沉默,

目前的局勢很棘手。

半晌,施令倫才問道:

“尤大人準備怎麼善後?”

“分他一杯羹,拉進來。”

“行嗎?”

“哪有貓兒不吃腥的,已經吃了一條大魚了。”

……

來人又說了一些內幕消息,才匆匆離開了。

施令倫臉色陰晴不定,拔出佩刀打量了許久。

才喊道:

“來人。”

“標下在。”

“把震澤縣合作過的幾個小吏做掉,裝作是土匪打劫。”

“大人,怕是晚了。”

“什麼意思?”

“他們已經被府衙的人抓走了。”

“如此大事,你怎麼不早說?”

“咱們綠營和地方官署是兩條線,他們想瞞著,我們也沒辦法。”

施令倫感覺到了殺機,

似乎有一張網,正在朝他的腦袋罩來。

他感覺,那個陰惻惻的黃通判,想拿自己的血去染紅頂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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