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疑惑的黃通判找上了李鬱,想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沒想到,卻被拒絕了。
“不行,不行,我是正經商人,哪能參與這種事。”
“我那些護院家丁,領的是我的工錢,朝廷又沒發一個大子。”
“再說了,彆人還以為我有多大野心呢。這兵權是燙手山芋,我才不接呢。”
欲擒故縱,玩的那叫一個六。
最終,黃通判多次勸說,
李鬱才勉強接受了,表示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就100人吧,不夠的用礦工湊數。
死了,官府得給撫恤。
兵器,糧食,也得官府提供。
而胡千總,拿著公文殺氣騰騰的接收了整個城守營。
將李家堡的人,安插在各隊。
依仗這些人,他才能掌控兩營。
聽話的有開拔銀,賞銀。
不聽話的,直接斬首。
一口氣殺了四顆腦袋,總算是鎮住了這上千人。
老胡拉出了一半的兵力,開拔到東山附近。
府城開始緊張了,白天城門也關閉。
僅留一處北門,而且是半開。
還攔起了拒馬,沙袋,兵丁日夜守護。
來往客商,行人,全部要搜查。
這讓府城的氣氛緊張了起來,人人都在打聽,是不是要出事了?
李鬱說,
這叫烘托氣氛。
做大事,一定要有耐心。
讓全城百姓,士紳都相信,要打仗了。
當所有人都覺得戰爭要來了,那戰爭就真的來了。
……
太湖協的人,又來了。
發現府城四門緊閉,感覺不妙,沒敢進城。
速速回到東山水寨,稟告施令倫。
“將軍,城門緊閉,到處戒嚴。這幫王八蛋是鐵了心整我們。”
“欺人太甚,我寫份信,你速去提督府求援。”
施令倫忙著寫辯解申訴的文書,黃文運也在乾一樣的事情。
一個說,
蘇州府想嫁禍於人,惡意火拚,斬殺綠營兵首級冒軍功。
另一個說,
城守營和石湖巡檢司果斷出動,全殲一股悍匪。這股悍匪,有刀劍弓槍,自稱是太湖協官兵。
論筆頭功夫,殺人不見血。
施令倫遠不如黃文運的文字犀利,差太多了。
江寧府,
兩江總督閱後,大驚失色。
“製台大人,怕是有變。黃通判這是在暗示,太湖協可能會反?”
“荒謬,荒唐。”
文書師爺,卻是搖搖頭,繼續提醒東主:
“不可不防,黃通判不是昏庸之輩,他的筆頭有數,不會浪費筆墨。”
“那你說怎麼辦?”
“當務之急,製台大人要立於不敗之地。”
“如何一個不敗之地?”
“分彆派員去江南提督府,和蘇州府,就說江南似有宵小之輩活動,要求他們妥善迅速的處置,查明真相。”
“沒了?”
“夠了。”
……
城守營,加上多個巡檢司,一共拚湊了700人。
在南舍村安營紮寨,封鎖住了東山的陸上道路。
東山,也叫東山島。
是個三麵被太湖環繞,一麵和陸地相連的半島。
老胡選擇了這個頸口位置,
指揮著一半人手修築工事。
附近有林子,砍下來就是現成的拒馬。
還挖掘了壕溝,環繞營地一圈。
最後,又修建了幾個木製瞭望塔。
如此的謹慎,如臨大敵。
主要是臨行前,
李鬱再三囑咐,一定要穩紮穩打。
這一仗非常關鍵,輸不起。
要把施令倫釘死,打成反賊,離不開兵鋒的威懾。
李家堡還調動了多艘船,
在附近水域遊弋,偵查。
掛的旗幟是,石湖巡檢司範,和胥口巡檢司黎。
李鬱有一點是很大方的,
有功勞,大家一起分潤。
胥口黎巡檢一聽,這買賣不虧。
投入兩條哨船,十幾個人手。
如果真的坐實了太湖協叛亂,那就是臨敵偵查,水上襲擾。
到時候,再和城守營商議分幾顆首級。
這軍功,就是板上釘釘。
……
正在遊弋的一艘巡檢司哨船發現,
湖麵上突然出現了十幾艘戰船,掛的是太湖協右營的旗幟。
目的地是,東山水寨!
“無故調兵,施令倫果真是反賊。”
“快,快去報告黃大人。”
2個時辰後,
黃通判接到了這個情報,忍不住笑了:
“妙,妙的很。”
“夫人,筆墨伺候著。”
他又是一份文書,比上次的措辭嚴重了一些。
依舊是一式兩份,分彆送兵部和總督府。
告訴他們,施令倫已密令調兵,正在集結。
而他,英明的黃大人,已經下令封鎖城門,並且果斷出兵,在10裡外,監視太湖協的舉動。
“給胡千總的軍糧都送到了嗎?”
“送到了。”
“幾日的?”
“2日的軍糧。”
“不夠,再送3日。”
黃通判已經隱隱有了知府的威嚴,他一言既出,底下人不敢含糊。
這種感覺,真好啊。
權力,一旦獲得就再也不敢放手。
除非,死亡來敲門。
黃通判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5歲。
龍馬精神,不斷的把一份份命令發出。
所有人,
在自己麵前俯首帖耳,不敢有半句異議。
……
不過,
他對於李鬱的感覺,還是頗為複雜。
一開始,他是厭惡,並且給李鬱下絆子的。
後來,隨著李鬱的勢力膨脹,各種借力打力,黑手摸個不停。
他也就放棄了敵視,改成了來者不拒。
因為接連兩任知府,
他們不發話,自己一個通判也沒法整死李鬱。
再往後,倆人就成了合作盟友。
而且有越走越近的趨勢。
“此人不簡單啊。”
“夫君是說那少年李鬱?”
“是啊。”
“奴家怎麼覺得夫君,有些擔憂?”
“和你說說也無妨,我就覺得這小子太邪性,桀驁不馴。有段時間,我懷疑他是白蓮一類的人。”
黃夫人一愣:
“夫君懷疑此人是潛在的反賊?”
“馬忠義曾經也懷疑過,他親口問過我,我否認了。”
……
“夫君不是去過那李家堡嗎?就沒發現什麼端倪?”
黃文運臉一紅,想起了那一夜。
野花的滋味,偶爾采采,回味無窮。
他咳嗽了一下,正色道:
“倒是未發現蛛絲馬跡。”
“夫君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胡思亂想。你們現在是合作關係,不能隨便猜忌。李鬱那般精明,萬一被他看出來不好。”
“夫人說的是。”
黃夫人對著鏡子,傷感道:
“20年前,我嫁給你的時候,還是那般的年輕。如今卻是人老珠黃,不堪受用了。”
“在黃某人眼中,夫人依舊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吹燈拔蠟,微風拂麵。
……
次日,
太湖協把總以上武官,凡是家眷在本地的都列在了名單上。
黃通判瞅了幾眼,
就找來了六房書吏,還有牢頭。
“這些人,都是潛在的匪眷。”
“雖然現在還沒有定性,但隻是時間問題。”
“諸位辛苦一下,去找點由頭,把他們全抓起來,防止他們潛逃。”
刑房書吏眼神閃亮,問道:
“黃大人,做到哪一步?留後路嗎?”
“一群匪眷,留什麼後路?”
“遵命。”
一群心黑手更黑的胥吏,興奮的去做事了。
嘿嘿嘿,抓人好啊,抄家好啊。
而且這種活兒,沒有危險係數。
都在忙著搖人,
三班衙役,稍微年輕力壯的都被黃四帶走了。
不過,
這點小事難不住經驗豐富的胥吏們。
找臨時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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