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令倫的手掌攥著刀柄,用力到沒有血色。
有些神經質的哆嗦,
李鬱,李鬱!
這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反複回蕩。
若不是他知道李鬱的發家速度快的離譜,他剛才絕不會相信王二的話。
數月前,
馬忠義布置剿匪的時候,他就對這個少年有極深的印象。
一個極善於偽裝,心思縝密狠辣,說不清來路的家夥。
……
“找幾個鎮子上的官麵人物。”
施令倫吩咐手下人,他要打聽一下消息。
那個和李家堡打過交道的保長,正好在其中。
無需嚇唬,就把他知道的所有情況都交代了。
“將軍饒命,那李家堡我去過。裡麵不大,但是挺神秘的。”
“可有護院家丁,有刀槍火器嗎?”
“刀劍都是有的,火器說不好,估計有。”
“李鬱可是長住堡內?”
“是的。”
“李家堡有多遠?”
“就隔著一條河,往南走5裡。”
見答不出什麼有價值消息了,施令倫示意手下,把人乾掉。
目光投向南邊,
“將軍,咱們真要去打那個李家堡嗎?”
“打。殺不了黃文運,殺李鬱還是可以的。”
施令倫的眼神裡,滿是瘋狂。
此時,府城。
黃通判聽完了求援騎士的稟告,半天說不出話。
天氣並不熱,甚至還有些涼。
但是他兩鬢的汗珠,一顆顆滾落。
計劃進行的一直很順利,直到現在,出現了一個天大的紕漏。
成功的逼反了施令倫,所有的黑鍋都背上了。
但是這家夥,怎麼就不好好的做個背鍋俠呢。
竟然來了個困獸猶鬥,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一仗,
就把城守營給打殘了。
“胡千總麾下,還有多少人馬?”
“不足200人。”
“那他們現在呢?”
“還在橫塘鎮外監視敵軍,千總大人說,他要死戰到底,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也動。”
“滾。”
……
黃通判差點氣歪了鼻子。
這種鬼話,他還聽不懂嗎。
意思就是,我率兵遠遠的看著敵軍。
如果敵軍走了,我就遠遠跟著,這叫奮勇追擊敵軍,收複失地。
如果敵軍來攻,我就逃,用腳丫子取得勝利。
“難道是李鬱教他的?不行,這事他得負責到底。”
黃通判還沒來的及遷怒李鬱,
又有小吏來報。
“大人,有橫塘鎮,胥口鎮逃生的百姓,您可要詢問叛軍最新動態?”
“快帶進來。”
幾個滿身灰土的百姓,哭訴了悲慘遭遇。
黃通判對於他們的痛苦毫無感覺,隻是被最後一句話驚呆了。
“你們是說,叛軍要進攻滸墅關?”
“對,還說要打下府城報仇。”
黃通判愣住了,連忙召集衙門眾官吏商討。
攻打府城那是扯淡,城磚都啃不動幾塊。
但是攻打滸墅關,倒是有可能。
滸墅關可沒什麼防禦,也沒有堅城堡壘。
僅有的那些兵,隻會搞錢。
見賊而逃,都算強人所難。
望風而逃,才是本色出演。
“大人,一定要增援滸墅關。那裡可是有幾十萬兩存銀,不能有一點閃失。”
“哪兒還能調兵?”
眾人語塞,
蘇州府的經製之兵,僅有城守營。
其餘的,距離少說百裡。
最近的平望營,江陰營,府通判也指揮不動。
……
“求援,向總督府、提督府求救兵。本官不信,他們敢坐視不管。”
“城中再調100兵丁,去增援滸墅關。開拔銀賞3兩。”
“隻要能守住3日,援兵四麵合圍,施令倫他就是一條死狗。”
不過這樣一來,守城的人手就不夠了。
20米,才能站一個人。
這其中,大部分還是臨時招募的青壯。
黃通判隻能再次嚇唬商人,籌了一些銀子。
招募了城中青皮,遊手,全部套上官衣,上城牆充數,多插旗子。
若不是護城河寬敞,他還真沒信心。
府衙中人,都在忙著拜伍子胥。
感謝他老人家在2000年前,不惜人力把護城河挖的這麼深,這麼寬。
時間,
有時候一文不值,有時候則關係到一場戰爭的結局。
雙方都在掐算著時間!
傍晚時分,
亂兵沒有離開橫塘鎮,而是就地宿營。
好好的飽餐一頓,住進了瓦房大宅。
甚至,還能摟著哭泣的富家女子。
施令倫一改往日對軍紀的嚴格要求,極度縱容。
因為他知道,
做賊和做兵不是一回事。
除了鎮子外的巡邏隊,每2個時辰換一班。
這是一個沙場宿將的最後倔強。
……
幸好,一夜無事。
老胡帶著200人的潰兵,遠遠的也紮營了。
他不敢進,也不敢退。
深夜,李鬱竟然來了。
帶了一隊護衛,打著火把,趕夜路來了。
“兄弟,你咋來了。”
“我來瞅瞅,施令倫現在的動靜。”
老胡指著遠處的燈火:
“喏,那裡就是橫塘鎮,他們沒走。”
“2個時辰前,黃大人派管家來見了我。”
“他說了什麼?”
“他說,若是功虧一簣,所有人的願望都要打水漂。讓我想想辦法,務必乾掉施令倫,他會領我這個情。”
“你要動用私兵?”
“嗯。”
“會不會引起猜忌,懷疑。”
“顧不上那許多了,兩害相權取其輕。不為老黃,是為我自己。若是老黃栽了,再換個牛忠義,苟忠義來,我的日子太難過。”
“這倒也是。”
……
李鬱望著低落的城守營,低聲問道:
“隊伍,提純的怎麼樣?”
“太徹底了。”
“啥意思?”
“桀驁不馴的刺兒頭死了,可以爭取的很多人也死了。就連李家堡的弟兄,也死了兩個。哎。”
老胡一臉的黯淡,
即使在夜幕中,也能感覺到那股沮喪。
李鬱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聊。
“彆灰心,沒有軍紀,沒有訓練,沒有精良兵器,這個結局不稀奇。”
“明日清晨,我的人就會趕到。”
“你想在這裡全殲施令倫?”
“對。”
沉默,過了一會,老胡又問道:
“我能做什麼?”
“你的旗幟、官袍、底下兵丁的號衣,全部換給我。這一仗,我來打,功勞歸你。”
老夫愣了一下,隨即單膝跪地:
“標下遵命。”
……
李鬱連夜從西山島,緊急抽調了300火槍兵,還有15門劈山炮。
搭載10艘船,已經在路上了。
走水路,一直抵達橫塘鎮周邊。
……
橫塘鎮周邊20裡,
已經沒有一個百姓了,全部逃難了。
所以,也給李鬱帶來了便利。
明日的戰鬥,注定沒有無聊的旁觀者。
太陽初升,
西山島的船隊也準時抵達,輕手輕腳的開始卸人。
扛著火槍的護衛隊,熟練的踩著跳板下船。
然後,列隊。
50人為一隊,背靠著河水。
然後,就地坐著,開始啃乾糧。
加了豬油,鹽,蔥花的大圓烙餅,配上清水。
主要是方便攜帶,充饑。
這玩意,在哈密瓜省有個名字,叫“饢”。
在當地可以保存半年,不會壞。
在蘇州,也就是2到5天。
6隊,恰好擺出了6排橫隊。
然後,就是火炮了。
火炮裝船卸船比較費勁,這讓李鬱有些不滿。
以後要想辦法改善,設計一種裝卸方便的裝置。
炮筒加上炮車,就是三百斤的重量。
水手們是拆開運輸的,兩人挑著走下跳板。
這個活兒,一般人乾不了。
晃晃悠悠的跳板上,挑著重物走路,要掌握平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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