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在南洋混的不錯,從這個水手長羨慕的表情裡就看的出來。
“安偉基?好名字,你是南洋討生活的漢人?”
“是,小人祖籍胡建,前明的時候祖先渡海避災去的呂宋島。”
李鬱示意他摘下帽子。
果然,是個假辮子,縫在瓜皮帽後麵的。
再看頭皮,更加確定這是個貨真價實的海外子民。
“這是史密斯船長給您的信。”
英文書信,好在李家軍麾下有個扛過洋槍的南洋女子張筱妹可以做翻譯。
李鬱讀完信,又詢問了一些關於南洋,尤其是呂宋島周邊的勢力分布。
才打發他下去歇息。
胡靈兒端著銅盆來了:“夫君,燙燙腳吧。”
於是,李鬱一邊燙腳,一邊快速繪製了簡易呂宋島周邊地圖。
在一側寫下“鄭氏呂宋王國”,又標注了一處地名,金門府馬尼拉,都城。
在呂宋王國的西南側,標注了一國蘇祿,並注明了兩國乃是處於敵對關係。
胡靈兒好奇的拿過,隻看了一眼就詢問道:
“呂宋鄭氏,可是前明國姓爺的後人?”
“正是。”
“夫君有所圖?”
“太遙遠了,我隻是順手繪製一下而已。史密斯這個愛爾蘭農夫想和我做點海上小買賣,交易地點就定在鬆江府金山縣,我覺得挺好。哦我忘了,你不認識史密斯這個人。”
“妾身知道,聽雲嬌姐姐講過。”
李鬱笑了,沒想到這倆女人走的這麼近。
如此甚好,後院不擔心起火了,以後的幸福日子,也越來越有盼頭了。
……
說到這裡,胡靈兒突然詢問:
“近期是否要準備讓雲嬌姐,和韋秀過門?”
“好,簡單準備個儀式。”
胡靈兒點頭應承,作為正妻,這事是她的職責。
若是關係不好,她甚至可以兩頂小轎把人從後門抬進來,跪著給自己敬茶,就算是辦過儀式了。
“這幾日,你就悄悄搬到西山島去,對外彆聲張。”
“夫君是擔憂李家堡不安全?”
“以防萬一吧,李家堡畢竟太小,防禦能力有限。伱若是常住這裡,我做事不安心。”
“妾身明日就搬。”
胡靈兒心裡還是有些開心的,被人在意的感覺很幸福。
親衛突然叩門,低聲說道:
“主公,雲南有訪客。”
“誰?”
“說是故人黃生,帶著一隊馬幫來了,風塵仆仆。”
胡靈兒捂著嘴笑道:“夫君,這算是好事成雙吧?”
李鬱本想不擦腳,把拖鞋反過來穿,再把褲管挽起來一隻,如此出門見客。
轉念一想,不能讓那廝驕傲!
於是慢悠悠的擦乾腳,穿好靴子,掛上佩劍。
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走上了堡牆。
外麵,馬鈴聲陣陣。
隱約有50匹規模,兩側的馱包裡都塞得滿滿當當。
一個曬得黝黑的漢子,正在東張西望。
看氣質,比以前自信多了。
果然男人的氣質好不好,主要看錢多不多。
和長相真沒什麼關係!
隻配摘的尼哥,掛上一條5兩金鏈子,4顆寶石戒指後,就顯得高雅多了,甚至可以上台做說唱藝術家。
……
伴隨他們同來的,還有吳縣的一些弓手,警惕心十足。
見確實是李家堡的客人,收了車馬費後就笑嘻嘻的走了。
黃生這種規模的馬幫穿縣過境,很容易引起地方官府的警惕。
這一路上,若不是金錢開道,早就被關卡截住了。
“李爺好,許久不見,黃某人甚是想念。”
李鬱一笑,心想你是想念那筆尾款吧,一時間竟然有些心痛!
老賴心態!
“諸位弟兄,快來見過李爺。”
呼啦啦,大幾十號漢子單膝跪地。
看發型就知道,都挺有個性的,主打一個不服。
按照當初的協議,黃生拉來西南山民,就能拿走銀子。
李鬱隻是稍微掃了一圈,就知道這買賣不虧。
大手一揮:
“來人啦,安排一下,都換新衣,上好酒菜,費用我付。”
黃生也笑嘻嘻的從馱包裡掏出一塊羊脂般的璞玉,說道:
“李爺大婚,這是在下的賀禮。”
早有護衛接過玉石,李鬱仔細觀察了幾眼。
突然問道:“這東西,你還有多少?”
“有一些,但不多。馱包裡主要是藥材,香料。這一路穿越4省20府,若是沒有商隊的名頭,早被官兵拿了。”
“這倒也是。你帶來的這幫弟兄
,一看就很危險。”
“他們都是橫斷山脈下來的山民,想多掙點銀子托人送回去貼補家用。”
“巧了,我就是銀子多。”
李鬱的這一番豪橫話,惹得在場的人都笑了。
接風宴過了,他拉過黃生,躲到一旁:
“玉石什麼價格?哪兒弄的?”
“老緬那山裡多的是,普通成色的不算貴,但是運出來有難度。”
“難在何處?”
“山道難行,全靠馱馬和人力。還有就是本地土司武裝阻攔。”
李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低聲說道:
“想不想做一筆大買賣?關於玉石的。”
……
黃生能說啥呢,自然是你說啥都對。
做人,總不能和銀子過不去吧?
這一趟,按照當初的承諾,黃生拿走了1萬兩人頭返現費,8000兩馱馬連同所載貨物,以及2000兩玉石定金。
總之,他是信心滿滿的來,迷迷糊糊的走。
來時烏泱泱一大趟人,走的時候隻有十幾人。
隻能說,銀子的魅力太大。
李鬱太懂人心,在次日把眾人帶到一個庫房。
庫房裡點了足足20盞燈,紅綢子拉開,白的銀錠堆到了屋頂。
又用海妖唱歌一般的嗓音,告訴這些眼珠子凸出的山民:
“我覺得以你們的身手,都應該過上三五間瓦屋,幾十畝水田的日子。”
“替我砍人,我給你們發錢。砍的越多,發的越多。”
“怎麼樣?”
眾人還能說啥呢,這個決定做的一點都不艱難。
說句心裡話,若不是堡內有那麼多的護衛,而且人手一杆火槍、一柄短劍。
今天,指定把你小子給洗了。
扛走這一屋子的“小可愛”,回橫斷山脈過美好日子。
……
這一點,李鬱很懂。
所以他在嘚瑟之前,先調來了東山團練一部。
先秀武力,再秀財富。
省的給這些漢子造成誤解,做出一些失心瘋吃大戶的事,就不美了。
後麵,又帶著這些人參觀了戰船。
吹噓了一通“此炮一開,糜爛數十裡,山崩地裂。”
這些滇民看自己的眼神終於產生了質的變化。
不再是看“土財主暴發戶”的眼神,而是看“帶頭大哥”的眼神。
這就對了嘛。
然後扔到西山島,編為山地火槍隊,兩隊。
一半人裝備製式燧發槍,另外一半人裝備短管霰彈燧發槍。
彎刀,每人一柄。
匕首,每人一把。
一些人還索要了繩索,弓弩,皆得滿足。
不穿軍服,不發軍靴,省的束縛了他們。
光腳爬樹如履平地,可穿上鞋子就變得笨手笨腳。
在李鬱的好心建議下,這些人還把辮子給割了,換來了2兩賞銀,1壇子好酒。
江南的山,在這些人眼中都如同兒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