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風聲鶴唳,大臣們惶恐不安。
因為老皇帝一向身體康健,少有疾病。
太醫院院判急匆匆趕來診脈,說了一大通似是而非的話。
諸位皇子各懷鬼胎,跪在養心殿前悲戚不已。
結果到了後半夜,乾隆突然醒了,緩緩吐出一口氣。
仿佛沒事人一樣,開始調兵遣將,口授旨意,整個人異常的冷靜,眼神凶狠。
眾臣激動山呼萬歲,大清國又躲過去一劫!
……
蘇州府道前街,
原江蘇巡撫官署,門口掛了兩塊豎長木板,白底紅字。
分彆是“江南保境安民團練署”,“江南總商會”
4名持槍衛兵肅立兩側。
這裡,就是李家軍的總部!
除了李鬱在此辦公,民事官範京也在二堂辦公。
原先的六戶房,被改成了各個機構。
步、騎、炮、水師、輜重各占一房。
還有戰略宣傳署,占據了最裡邊的一間房。
內部戲稱為新六部。
許多人都覺得詫異,為何把宣傳署和各兵種放在一處。
慢慢的,他們就會發現宣傳署那幫書生有多狠毒了。
一支禿筆,卻有不亞於36磅重炮的威力。
既戳敵人軟肋,也教化拿捏治下百姓。
……
李鬱率兵,南下攻打嘉興府了。
範京則是坐鎮總部,忙的一天隻睡2時辰。
不過精神飽滿,神采飛揚。
不停的批複各種公文,還不時口授命令,坐在角落裡的書辦隨聽隨寫,交由他過目審核後,用印簽發。
“範大人,各處府庫如何處置?”
“城外府庫全部搬空,並入城池。優先考慮蘇州、鬆江府城,其次是太倉州,金山衛,吳江縣。府庫守衛,編入城防軍。”
“範大人,停泊在胥江碼頭的漕糧胡師爺私自簽發公文,截獲的兩省部分漕糧,是否需要卸船?”
“30船卸到倉庫,其餘12船原封不動,留作出征軍糧。小心看守即是。”
“範大人,火器、各類物資如何分配?”
“原庫存不動,從現在開始,每日生產的所有物資逐城分配,按照府城3份,縣城1份的比例,存入城池。讓後勤供應署的運輸船隊負責運送。”
不停的有人進來,請示後又離開。
撲通,一人過於匆忙,被門檻絆了一下。
範京皺眉:“找個木匠,把這裡所有的門檻都鋸掉。”
“是。”
主公很看重效率,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範京作為追隨者,自然看在眼裡。
……
一直忙碌到傍晚,太陽下山。
“範大人,該用餐了。”
“好。”
範京將菜扣在飯裡,抓起筷子就稀裡嘩啦的猛扒,速度驚人。
消滅了飯菜,又端起茶水猛地喝了一大口。
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端走吧。”
夥房的婦人看的心驚,暗自感歎這新衙門的官,好像都沒架子。
每天走路帶風,一忙就到深夜。
看起來以後的日子肯定好過,青天大老爺太多了。
“範大人,被軟禁的那些狗官們,要求見主公。”
“嗯,本官去一趟。”
官署的最後麵,角落一排屋子裡。
幾十個驚恐不安的本府官紳,或坐或躺。
黃文運顯的尤其冷靜,他一直閉目不語。
這幾天,他幾乎把所有的事都想清楚了。自己看走了眼,庇護了一個超級大反賊。
突然,牢門打開。
看守拿刀鞘敲擊門環,喝道:
“都起來,範大人要召見你們。”
又趕緊把牆壁的3盞油燈,挑亮。
……
範京進屋,揮了揮手,氣味汙濁難聞。
拱手道:
“主公插旗起事,李家軍已拿下江南6府。你們這些人,想清楚怎麼選。願意效忠的,自己找看守要紙筆,寫悔過狀,還有效忠狀。”
角落裡一老朽,晃悠悠起身: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老夫忝為本府教授,豈能折腰侍賊?”
範京冷笑:“來人啦,成全這位大人。”
兩個看守,立即反押著府教授出去了。
月光下,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清帝喜歡對犯官抄家流放,女眷沒入教坊司。我李家軍亦可效仿。”
“黃大人,你說呢?”
黃文運艱難的張開嘴,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範京對於他,還是很和藹的。
“黃大人,您是主公的老朋友,老相識。主公也很欣賞伱的
才能,您是否願意帶個頭?”
“可否讓下官出去,先看看這世道變成了什麼樣?”
“哈哈哈哈,當然可以。”
範京心情暢快,知府在自己麵前稱下官。
一揮手,讓人跟隨黃文運,可在府衙內自由隨處走動。
……
官署後門外,一隊巡邏的火槍兵吸引了黃文運的目光。
走路整齊,眼裡有信心。
肩上火槍,似乎都一個模子出來的。
“這是李鬱的精銳嗎?”
隨從瞪了他一眼,答道:
“這些是武裝民兵。真正的李家軍,裡麵那一隊才是。”
黃文運走到官署寬敞的院子裡,
4個火槍營士兵,恰好換崗。
身上嶄新的製服,紅黑相間,軍靴鏗鏘。
腰間的武裝帶更是新奇,透著一股乾練。
燧發槍,他是認識的。
隻覺得和官兵裝備的不一樣,似乎更先進。
正逛著,範氏族長來了。
恰好兩人四目相對,十分錯愕。
範族長尷尬的拱手行禮,隨即就去了二堂,去見他的好賢婿範京了。
“他也降了?”
“黃大人說錯了,範族長早就是主公的忠誠屬下了,變賣家產為主公籌措軍餉,十分賣力。”
黃文運半天沒說出話來,表情十分精彩。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想必那太湖裡,也藏著無數秘密基地吧?”
隨從沒有回答。
此等機密,不可能隨便答複。
過了半晌,黃文運眼神黯然,找上了範京:
“範大人,下官願降。隻不過家眷都在九江,希望能”
“知道了,我會派船將他們全部接來,黃大人速修書信一封作為憑證吧?”
“好,好。”
黃文運棄暗投明,隨即有不少府衙屬官也跟風了。
因為他們都想明白了一件事。
朝廷是不會饒過他們的,李鬱的發家路上,他們提供了太多的便利,甚至是庇護。
即使反戈一擊,也是死罪!
……
元和知縣張有道,吳縣知縣黎元五,都痛快的改換門庭。
他們和李鬱的牽扯太深,根本沒有上岸的可能。
搖身一變,都成了李家軍統治本府的觸手。
隻不過是既用,也防!
人心隔肚皮,信任是奢侈的。
李鬱不輕易信任一個人,也很少為此而煩惱。
就像苗有林、王六,雖然不算信任,但不影響被重用。
所有下屬都發自內心的效忠,無一絲私心,本就是個荒誕的要求,和長生不老一樣荒誕。
此時的苗有林,正跪在李鬱馬前。
恭敬有加:
“屬下苗有林,率麾下全部1000人拜見主公,計鳥槍手100人,刀盾兵300人,弓箭手50人,其餘皆為長矛兵。”
“起來吧,命你部為先鋒,將嘉興協引誘出戰。此戰,隻要你將嘉興協主力誘出,就是首功。”
李鬱頓了頓,俯下身低聲說道:
“待江南初定,我會劃一塊地盤給你。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一定能夠做好杭州方向的屏障,拱衛蘇鬆。”
苗有林喜出望外,驚喜萬分,咚咚兩個響頭。
“韋俊也來了?”
“拜見主公。”
“嗯,起來吧。我們算是老熟人了,當初在石湖畔李家堡初立就攜手了。”
苗有林站在一旁,眼神滴溜溜。
隊伍中,他最忌憚的就是韋俊了。
既不是他的心腹,又是主公的大舅子。
投鼠忌器,不知如何處置為好。
……
“這位是?”
“拙荊昌金,金川部出身,使的好弓箭。”
李鬱讚歎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奇女子,金川七千人都是英雄好漢。”
昌金的眼眶紅了,猝不及防的被觸動了內心。
老寨被攻破,血與火的一幕再次重現眼前。
李鬱解下腰間短手銃,連同火藥鉛子一齊扔給她。
“拿著,防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