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李鬱的一顆暗棋,險些堵住江寧棋局的氣眼
若是府中旁人這麼說,早挨了陳輝祖的大耳刮子。
可小七是府中女諸葛,地位超然:
“老爺,您先披件衣服,聽妾身慢慢講,妾不懂軍事,但妾知道,朝廷一定會先解決江南,再聚焦湖北。”
“湖北和江南,孰輕孰重?”
“恕妾身冒昧,大清不可一日無江南。在皇上和軍機處眾人眼裡,湖北不過是一省之域,即使淪陷不算什麼。”
“朝廷就不管教匪了,任其發展?”
“不會,朝廷可以將湖北變成一個大囚籠,將白蓮關在裡麵,自生自滅,順手還徹底解決了流民問題。隻要人死光了,饑荒就解決了。”
……
陳輝祖如被雷劈,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閉眼琢磨了一會,發現還真有可能。
和江西交界處,可在九江設防。
和湖南交界處,有洞庭湖水師,對上白蓮那些民船組成的水師,可以輕鬆碾壓。
和四川交界處,山路難走,隻需小股精兵進駐關卡堵截即可。
盤算了一圈後,陳輝祖呆住了,原來皇上是打的這個算盤,阿桂肯定知道,但是他不說。
本以為自己夠狠,原來還是太善!!
“小七,如此說來,京旗會順勢去江南?”
“妾身覺得會。”
“這是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裡了。官兵不知,亂匪也不知。小七,事到如今,老爺我該怎麼辦?”
“隻要武昌不失,就是在棋局留了一處氣眼。將來朝廷大軍殺入湖北,老爺就是大功一件。”
“好,好。小七你不愧是老爺的女師爺。隻可惜~”陳輝祖歎了一口氣,“你若是男兒身,當去考科舉,必定仕途順利,前途不可限量。”
“老爺說笑了,若小七是男兒,還能伺候老爺嗎?”
……
當晚,
陳輝祖私下求見阿桂,單刀直入,提出了質疑。
阿桂沉默了一會,默認了。
於是倆人合謀許久,決定乾脆做的更絕點。
阿桂悄悄離城,南下洞庭湖。
節製洞庭湖水師和早先撤退的荊州水師,遏製水陸通道,白蓮教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而陳輝祖守土有責,隻能堅守武昌。
不過,他下達了嚴令將其餘未失陷的幾府兵力抽乾,調入武昌。
同時湧入武昌的,還有官紳、士子、商賈、財富!
長江和漢水的緣故,地形限製,白蓮大軍未能四麵合圍武昌。
隻在西麵和北麵囤積了重兵。
加上武昌城,也擁有一支規模不大但火炮犀利的水師,讓白蓮一直沒法徹底封鎖水上運輸。
洪聖帝禦駕親征。
見一直拿不下武昌重鎮,心中也頗為煩躁不安。
他還想著在武昌城建都,封官建製,大修宮殿,大搜後妃的,甚至連在蛇山修座三層的觀景樓都想好了。
……
“張愛卿,節哀。”
“謝聖帝。臣的妻兒死得慘呐。”
這幾日,張厲勇的精神狀態堪憂,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神嗜血。
他早已做好了妻兒被處決的心理準備,但是卻沒想到,陳輝祖居然如此狠辣,當著他的麵慢慢處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看著妻妾兒女被一一折磨致死,他的憤怒已如同滔天巨浪。
恨不得將陳輝祖抓出來,以同樣的酷刑對待。
洪聖帝看著這個暴躁的下屬,心中卻是有些欣慰,從此再也不用擔心忠誠了。
於是輕聲說道:
“愛卿一表人才,自然不宜久鰥。朕為你做主,指一門好親事如何?來呀。”
一對姐妹,款款走了出來。
洪聖帝笑道:
“她們是安陸府一讀書人家的女兒,與爾是同鄉,已經入了教,且青春正盛,識文斷字,模樣也周正。朕就指給伱了。”
“謝聖帝。微臣當肝腦塗地,報答聖恩。”
“哎,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張厲勇心態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扭轉。
他將全族男丁都編入了自己麾下,任職各級將官。
安陸張氏和清廷勢不兩立,沒有退路可選了,隻能一條道走到黑,把清廷給乾趴下。
……
“武昌城堅,如何取,愛卿有良策否?”
“臣有一策。”
“哦,細細講來。”
“如今已快六月(農曆),豐水期即將到來。打不下武昌,就用水淹了武昌。”
洪聖帝停下了筷子,這條計策過於狠辣,以至於他也愣了一下。
“水淹?那城中軍民還有房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是條妙計,不過暫時還不宜使用。畢竟聖國是要定都武昌的,殺戮過重隻怕是不美。”
“是。”張厲勇又建議道,“還有一策,但需多填人命。”
“無妨,講。”
“將從蘇州府購買的20門火炮,拉到城北螃蟹岬~”
“且慢,螃蟹岬是何地?”
張厲勇取來輿圖,大致講解道:
“武昌城北,有一山,喚作螃蟹岬。不高,也就10幾丈,但若能占據,在山頂架起大炮就能直接轟擊城內。”
洪聖帝琢磨了一下,點點頭。
“張愛卿,不愧是文武全才,朕準了。”
“臣大膽,需要借火槍聖兵一用,先拿下城北螃蟹岬的多處軍寨。”
“朕,準了。”
“謝聖帝。”
張厲勇恭敬的退出豪華禦帳,去做準備了。
洪聖帝卻是嚼著鹿肉,沉默了許久。
……
有一從臥牛村就追隨的老兄弟,借機進讒道:
“聖帝要小心呐,他一個降官,又娶親,又帶兵的,萬一他哪天~”
“住嘴。”
洪聖帝把筷子一拍,皺眉罵道:
“朕倒是想倚重你,你懂兵法嗎?你懂攻城嗎?你懂練兵嗎?”
老兄弟:“……”
過了一會,洪聖帝又安撫道:
“爾等都是老兄弟,但疏於軍政。當勤勉鑽研,多錘煉多鍛煉。沒有人的能力是天生的,你們多學著點,張厲勇帶兵是有一套的。”
“臣請命,去四周沒降的城池練練手。”
“銳氣可嘉,朕給你3000兵。”
“聖帝,我等也願往。”
“好,朕給你們各人3000新兵,大膽曆練。”
下屬們爭著表現,這是好事。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洪大昌不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相反,還會鼓勵。
白蓮教不缺人,缺的是精兵還有先進武器。
每天都有饑民來投奔,營帳都住不下了。正好派出去打打糧,攻攻城,消耗掉一批。
大浪淘沙,活下來的就是合格士兵。
……
這些人紛紛領命離去後,禦帳冷清了許多。
禦前大管家司馬尚鑽了出來,將一杯血酒放在了案上。
“這是?”
“聖帝,臣昨日意外捕獲了兩頭小鹿,這血還溫熱的。”
“何用?”
洪聖帝露怯了,以他原來的身份,還真沒喝過這等大補的玩意。
司馬尚湊過去,小聲的說了幾句。
他煥然大悟,含笑點頭。
端起來,一飲而儘。
司馬尚拍拍手,上來兩個女子,手裡端著炙鹿肉。
“聖帝,請安心享用。”
說罷,他悄然退下,帳內其餘人也識趣的離開了。
走出大帳,司馬尚佝僂的腰就直了起來。
手背在後麵,冷冷吩咐道:
“30步內,不得有任何人。”
“遵命。”
……
禦帳親軍,紛紛單膝下跪領命。
司馬大人深得聖心,經常代表聖帝行事,故而得罪不起。
曾經有幾個自恃資格老的侍衛,故意頂撞他。
結果被禦前告了黑狀,一人被杖責50,另一人被打發到征糧隊去了。
於是,司馬尚的威信就立了起來,再無人敢提及他的降官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