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也沒有多餘的火炮啊,你這趟來瞧見了吧,我軍圍攻江寧,戰事正緊。”
“是是,下官一路觀望了,貴軍的裝備精良,人手一杆自來火槍,那火炮更是如同密林。大帥人中龍鳳,才能練出這樣的好兵,造出這樣的火器。”
李鬱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慢悠悠問道:
“司馬先生,對於當前戰局有何建議呀?”
“不敢,不敢。”
“無妨,你不在我帳下做官,但講無妨。當局者清,旁觀者迷嘛。”
“下官不懂軍事,隻知道江南是錢糧寶地,隻要能收的上稅,就能養很多的兵。不過,朝廷恐怕~”
“恐怕不會坐視本帥做大,對嗎?”
“大帥慧眼如炬。”
李鬱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試探問道:
“湖北戰場,清軍沒有野戰餘力了嗎?”
司馬尚一愣,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
“湖北殘餘綠營兵隻敢龜縮守城,除武昌城外,大部分城池已插上白蓮聖旗,極少數堅守的城池,也隻是勉強支撐罷了。”
“八旗兵呢?”李鬱敏銳的發現了問題,他冷冷的看著司馬尚,準備從他的言行看出些東西。
……
“京城八旗南下,被襄陽所阻,無奈繞道渡江至九江。”司馬尚語速明顯放緩了,他在思考。
而李鬱一言不發,靠在椅背。
一副成竹在月匈的模樣,霸氣外露。
司馬尚終於忍不住了,小聲問道:
“可否屏退左右?”
李鬱一揮手,親衛們立即帳外候著。
隻有李小五站在身後巋然不動,很明顯這是絕對心腹不需要回避。
“下官從湖北來時走的水路,途經九江時隻見清軍渡船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邊。下官隻能暫時在北岸蘆葦叢中躲避數日,待清軍過完了才繼續起航。”
李鬱抑製出心中驚濤駭浪,儘量語速平穩的問道:
“後來呢?”
“大約過了5日,官兵戰船才撤走,看旗號似乎是鄱陽湖水師。下官坐船順江而下,沿途見岸邊(長江南岸)營帳綿延,到了江寧附近遇到江麵戒嚴,無奈又遲滯了數日打聽到了原來是大帥在圍攻江寧,所以才棄船上岸。”
李鬱的後背已經開始隱約滲出汗水,不安的起身走了幾步。
走到司馬尚麵前:
“說下去。”
“下官覺得,京旗或許掉頭來進攻江南了。”
李小五陡然眼神變了,瞧向李鬱。
這個情報太突然了,也太晚了。
……
司馬尚也站了起來,惴惴不安,以他長期混跡官場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瞧出來了——李大帥沒有準備!
初夏的江南氣溫本就悶熱,帳內三人都覺得額頭冒汗。
過了一會,李鬱長呼了一口氣,問道:
“自你在九江上遊被迫靠岸開始算起,已過了幾日?”
“11天。”
“好,來人,設宴款待白蓮使者。”
“下官何德何能,敢勞駕大帥如此厚愛。”
李鬱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你這份情,我記下了。”
“是是。”
司馬尚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輕了幾分,牛嗶大發了。
又聽李鬱繼續講道:
“戰局雖然困難,可總會讓你回去有個交代。伱且安心的住上幾日,然後去蘇州府領炮。”
“謝謝大帥。”
當天中午,司馬尚受到了禮遇。
賈笑真全程作陪,又是喝酒,又是作詩,感情甚篤。
後又坐船順著大運河而下,欣賞風景,一路上,自然是無話不聊。
司馬尚被李家軍的精良武器所震撼,更加覺得人情沒白付。
不管怎麼說,能擁有李大帥的友誼都是好的。
李鬱將乍浦炮台拆下的3門紅衣大炮,折價賣給了司馬尚。
讓這家夥狠狠的吃了一番差價。
這幾門炮雖然老舊,可體積唬人。
白蓮教不會嫌棄的,普天下大概隻有李家軍和京師八旗會瞧不上這樣的炮。
……
船隻溯江而上,
司馬尚得意的展開扇子,這是一把普通白紙扇。可由於是李鬱所贈,故而就不普通了。
扇麵寫著一個“浪”字。
據說,這是大帥時常隨身攜帶的心愛之物。
對此司馬尚一點都不懷疑,因為扇子有磨損痕跡。
拿隨身物品賞人,是上位者青睞有加的最高表現形式。
金子銀子,哪比得上這把扇子。
他心中暗自琢磨,清廷是回不去了。
但結識了江南土霸王,日後萬一白蓮劈叉了,自己也多了一條退路。
啪,他展開扇子輕搖了兩下。
涼爽當中竟還透著兩分風流,不愧是大帥日常把玩之物,已然沾染了些許的龍氣。
司馬尚望著滾滾長江水,嘴角上翹:
“大帥稱呼我為——江南人民的老朋友,噫。”
江寧城外,李家軍大營。
大帳附近50步,禁止任何人靠近。
幾十名營指揮使以上的軍官,臉色凝重的聽李鬱講當前形勢。
“諸位,京師八旗大軍很快就會出現在我們的身後。他們在九江上岸後,就沿江向東行軍,按照速度推算,隨時都可能出現。”
長江在蘇皖交界處,是西南—東北流向。
而安徽的沿江地帶是狹長的平原,行軍不難。
李家軍大營紮在江寧城南,雨花台周邊。
如果沒有司馬尚的提醒,這股清軍恰好會出現在己方的後麵,和江寧清軍形成夾擊之勢。
“諸位,都議一議吧。”
……
李鬱看著底下的軍官們議論紛紛,他則是走到了兀思買身旁。
“斥候派出去了嗎?”
“主公放心,一定會帶回消息。馬跑死了也在所不惜。”
“好。”
李小五突然進帳,附耳幾句。
李鬱一愣,隨即走出大營,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王六!
隻見他風塵仆仆,見麵就焦急的說道:
“池州府有大批八旗兵過境,攜帶大量火炮,你要速速應變。”
李鬱笑了,危難見人心。
王六雖然是個理想主義者,和自己並不算同道,可還是有點忠心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在皖南吸納了許多流民、礦工。九華山一帶有流民來投帶回消息,成千上萬的八旗兵沿著長江南岸行軍。主公你相信我,絕不會有錯的。”
“歇息一會吧,晚上我和你聊聊。這個消息,我也是剛剛知道。”
王六愣愣的,被帶到一邊。
長途奔波疲憊,先吃點喝點。
……
帳內有軍官提出了一種方案,調動水師炮擊沿江邊行軍的京旗,可時間上來不及!
還有人提出放棄江寧,先東撤到常州府沿線,和清軍主力對峙。
也有人提出了激進的方案,乾脆全師南下先打援兵。
還有人提出,如果能攻占當塗就好了。
當塗縣,乃是安徽省太平府的府治所在。
此地被兵家稱為:金陵屏障、建康鎖鑰。
屬於江寧城的南大門!
如果能夠牢牢的守住此城,八旗援兵就隻能慢慢的打。
直到打下當塗,才能繼續行軍。
李鬱聽著軍官們的激烈討論,僅僅花了一盞茶的工夫就下定了決心。
做大事者,臨機猶豫不決是大忌。
該謹慎時就謹慎,該放手一搏就直接推牌梭哈。
他鏗的抽出佩劍,帳內頓時肅靜下來。
“我意已決,小股兵力留守雨花台大營,主力往南移動15裡,在板橋一帶和京師八旗決戰。”
“此戰,我李家軍要一戰名揚天下,讓清廷恐懼!讓京旗家家戴孝!讓胡馬從此不敢過江!”
說罷將桌角斬下一塊。
眾軍官立即單膝跪地,高呼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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