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長安太稚嫩,距離曆練出來還早。
和珅是寵臣、乾臣,但不可能授予兵權。
至於漢人將官,不在考慮其列。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如今的馬忠義,就是廖化。
……
江寧城南20餘裡的板橋一帶。
李鬱精神飽滿,開始排兵布陣。
此處地勢平坦,因為小河上有座石板橋而得名。
靠河的村子,早已空無一人。
百姓們都跑了,躲避兵災。隻留下了幾個年過七旬的老漢作為守村人。
年輕青壯會被拉壯丁,年輕媳婦會被~
老漢們活到了這個年齡,已無所畏懼了。
賊又如何,官兵又如何?
70多歲的老頭子眼神渾濁,乾枯如同樹皮,默然的看著過兵。他們要為全村人看著不動產,待戰事結束再通知村裡鄉親回來。
李家軍也不至於為難他們,找了間堅固屋子,讓他們待著。
給點食物淡水,隨後把屋門鎖起來。
趕走是不可能的,除非把他們變成屍體拖走。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
人老耳聾,說不定隻當炮聲是過年!
……
李鬱騎在馬上,到處巡視陣地。
正麵寬度大致是4裡,沒有挖深壕,一挖就積水,地下水位太高。隻是壘起了簡單的月匈牆。
火炮之間的橫向間距在20米,防止殉爆。
前方是四層土袋壘起來的環形工事,可以抵禦實心炮彈的部分傷害。
藥包、炮彈,放在火炮正後方20米處。
“你,過來。”
“主公有何吩咐?”
“把12磅炮拉到兩側去,斜著打。”
“啊?”
炮營營指揮使的思維明顯跟不上了,陷入了困惑,周圍的幾個炮兵軍官也圍了過來。
李鬱抽出佩劍,在泥地上畫簡易示意圖。
“在陣地兩翼布置炮位,對角線轟擊,對於敵人步兵的殺傷效果最好。明白了嗎?”
“主公英明。”
於是,炮兵和輜重兵又開始忙碌,將火炮套上騾馬,拉到兩翼去。
……
兀思買一路狂奔來了,到了跟前戰馬一聲嘶鳴,前蹄騰空,硬生生的抱死刹車,還沒翻車。
動作十分的瀟灑!引起一片驚呼。
李鬱冷冷的問了一句:
“不怕摔骨折?”
“嘿嘿,沒事。咱蒙古草原長大的漢子,最擅長治跌打損傷。”
“所以叫蒙古大夫?”
眾人哈哈大笑,算是緩解了戰前緊張情緒。
兀思買尷尬的問道:
“主公,我部輕騎兵營當做些什麼?”
“在陣後4裡尋一處林子,駐紮待命。”
“啊?”
“若是江寧清軍攻陷了雨花台,你就回防拚死攔截住他們。千萬不能讓清軍出現在我的身後。”
“遵命。”
“還有,如果主力擊潰了京旗,我會下令讓你截殺逃敵的。到時候,你給我沿著長江一路追殺,追不到銅陵不許收兵。”
“主公放心。”
慢慢的,太陽出來了。
農曆六月,江南的夏季令人畏懼。
這還幸虧是小冰河時期的尾巴,否則會更熱。
……
整個陣地,隻有少數區域搭起了帳篷,主要是軍官指揮所,還有存放火藥處。
炮手是真的害怕黑火藥被曬爆了。
一時來不及搭帳篷的,也會起碼找塊油紙布蓋起來,避免直曬,還有不敢密集堆放,通風散熱。
夏季軍服配套的鬥笠,倒是很實用。
李鬱雖然有些遺憾,覺得顏值有虧。
可瞧瞧帶著大簷帽直流汗的軍官,還是忍住了吐槽。
“多調人手,幫助後勤搭簡易帳篷。借助樹木搭建,四周通風,頭頂遮陽就行了。”
“對了,把趙二虎找來。”
不一會,武裝民兵副總隊長趙二虎來了。
身後背著一支燧發槍,腰裡掛著一支短手銃,一柄佩刀。
單膝跪地:
“主公,屬下請率民兵打頭陣。”
李鬱笑了,欣慰他有如此覺悟:
“勇氣可嘉。對了,你部裝備的火槍是什麼情況?”
“三分之二換裝了燧發槍,三分之一還是火繩槍。”
“滑膛還是線膛?”
“都是滑膛槍。”
“和京師火器營正麵對轟,敢嗎?”
“屬下求之不得。”
“你回去做好士氣動員,第一仗務必打好,站在第一排所有活下來的人,戰後全部升任隊長。”
……
列隊射擊,有個浪漫的名字叫“排隊槍斃”。
能活下來的人,勇氣和經驗都獲得了飛升,新兵也蛻變成了老兵。
而站在第一排能活下來的,還需要有運氣女神的眷顧。
數千民兵,將悲壯勇敢的頂上去。
“淮生,挑選500名裝備線膛槍米尼彈的老兵,屆時站在最前麵先敵射擊,距離90丈時開始射擊,30丈時後撤。”
“遵命。不過萬一京旗不配合,不願意出戰呢?”
“那他們就會先輸掉氣勢。除非清軍主將不在乎士氣,還有他的前途。放心吧,我有的是辦法刺激京旗出戰。”
林淮生也笑了:
“自詡八旗精銳,結果到了這江南平原,卻不敢和咱們麵對麵的玩槍。主公說的對,清軍主將如果不敢野戰,就約等於在精神上,刨了大清的祖墳。”
李鬱端起一碗酸梅湯,猛喝一口,打了個飽嗝:
“論算計,我真沒怕過誰。”
……
50裡外,
大隊京旗正在行軍,包含火器營7000人,西山健銳營3000人,另有民夫綠營3000餘人擔任後勤輜重。
統兵的富察.明亮,乃是都統富察.廣成之子,孝賢純皇後及大學士傅恒之侄。
換句話說,他是福康安的堂兄。
而福康安的首級還在李鬱手裡,屬於後備的刺激措施之一,以堂弟之首級,挑釁堂兄。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就隻能被迫上終極大招了。
瘋狂的羞辱乾隆,還有已逝的孝賢純皇後。
在大清朝這種皇權至上,一辱皇族就死罪的時代,自己有一百種辦法讓清軍從主將到普通旗丁全員暴走。
這麼說吧,拿捏軟肋,李鬱是專業的。
……
八旗大軍隊列中。
明亮騎在一匹黃驃馬上,汗如雨下,抱怨道:
“都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可我覺得還不如京郊的張家口。”
一旁伺候的家生奴才,親兵隊長立即接話道:
“主子說的是,這都是窮漢子們編出來的話,當不得真。”
“哦?”
“主子您想呐,江南平地多,水田多,打糧食就多。窮漢子們覺得有飯吃的地方,都是天堂。何況還能下河撈點魚蝦螺絲,也算見葷腥了。”
明亮點點頭,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吃飽飯,是第一需求。
而他是貴人,自然不會想到這些事。
“若不是軍情緊急,本官和上萬旗丁絕不會在這種天氣南下。等進了江寧城,本官定要當麵問問李製台,他在更南邊的廣州是怎麼熬過夏天的?”
親兵隊長賤笑道:
“主子有所不知,奴才聽說那廣州城一到夏天,出門都不穿,衣服!”
明亮差點從馬上摔下來,笑罵道:
“你個狗才,儘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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