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兀思買抬頭,
他看到了雨花台頂上,掛起了一麵v字旗。
立馬彈起,大吼道:
“弟兄們,上馬。慢速迂回到敵人的右翼,保持馬力。”
……
此時,京師八旗和第一軍團的酣戰已經到達巔峰。
大批的弓箭手在盾車後開始拋射,箭矢如雨下,壓的第一軍團的火槍兵不敢露頭。
而京師火器營的兵也列隊衝出盾車,準備攻破矮牆,報仇血恥。
密集的槍聲響起,兩軍在百米左右,開始了對射。
清軍的火炮停止了轟擊,怕誤傷了自己人,加之炮筒滾燙怕炸膛。
……
兩軍進入了火槍對射環節!
第一軍團的米尼彈,在這個距離的精準度是不必說的,異常精準,威力也足夠。打中八旗的棉甲和綠營的布麵號服沒有區彆。
“上。”
再次裝填後的火器營兵丁,沒有開槍。
而是端起火槍,大踏步前進,準備一輪近距離齊射之後就踏破矮牆。
躲藏在盾車後的綠營弓箭手也鼓足勇氣,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出於躲避兩側敵軍火炮的顧慮。
清軍在衝鋒的時候,集中在了靠中間的位置,陣型正麵寬度大約1裡。
按照火器營的經驗,3裡之外的敵炮不可能夠得著的,或許有少數幸運的炮彈,可能勉強打的到己方。
在這種顧慮下,他們本能的往中間蝟集。
富察.明亮也抽出佩刀躍躍欲試。坐騎也感受了主人的情緒,不時的刨著蹄子。
他大聲下令:
“西山健銳營,全部壓上。”
“所有炮手,夫役拿起刀矛也跟上。”
“我八旗健兒,今日當建功立業。用南蠻子的頭顱築一座京觀。”
“跟著本將衝上去,殺賊。”
數千人爆發出瘋狂的吼聲,高舉刀矛大步向前。
就連明亮本人也催馬向前,準備身先士卒。
卻被親兵隊長拉住韁繩:
“主子,兵事凶險。還是不要衝陣的好,萬一陷進去了出不來。”
“滾開。”
隨即狠狠的一抽戰馬,衝向那白煙籠罩處。
……
今日無風,槍炮轟擊了這麼久。視野早就極度不佳,到處是嗆人的煙霧。
矮牆後的第一軍團,打出了一輪齊射,把蝟集衝鋒的清軍削減了一層。
幾乎在同時,爆發出了滾雷般的炮聲。
兩翼的炮群甚至沒有試射,就齊刷刷的開炮了。
以12磅炮為主,以最大射角12度發射實心彈,大概能打4裡。
如果不擔心炸膛,減少炮膛壽命,藥包再加幾兩,射程還能增加個一百米。
炮彈從天而降,劃破煙霧。落入清軍陣型當中,效果十分驚人。
西山健銳營,傷亡尤其慘重。
因為他們恰好在衝鋒的道路上。反而是衝想最前麵的火器營旗丁,幸運許多。
明亮來不及後悔,就被周圍炸裂的木板砸中墜馬。
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炮筒飛起,砸在他旁邊,濺起的泥土糊住了眼睛。
等他重新恢複視線,周圍已經如同地獄。
第一軍團集中了小二百門火炮,位置又是事先算了又算,甚至在夜間還偷偷試射過幾發。
隻為了保證突如其來的精確覆蓋炮擊!飽和式殺戮!
……
林淮生抽出佩刀,指向被硝煙籠罩的前方:
“黃四,該你上了。”
“遵命。”
一聲棉甲的黃四,應該叫黃肆,撿起一旁的刀盾:
“弟兄們,上。”
他的這一營全員披甲,很多人甚至是雙層甲,排著整齊的隊形,大步向前。
最前排是40刀盾手。
第二排是長矛手,第三排也是。
後麵都是刀盾手,但卻和第一排大為不同。
第一排是大盾,士兵雙手持盾,佩刀在腰間鞘中。
而後麵的刀盾手,左手持弧形小圓盾。右手握著厚背薄刃直刀。
每人的腰後側,還彆著兩柄小短斧。
斧頭小巧,握著木柄甩出去,大概率破甲破盾。這是經過了多次總結經驗調整的裝備。
當初在黃浦江一戰,
李二狗總結此法肉搏甚好,後來經過測試覺得確實很香,就推廣開了。
……
矮牆周圍,
第一軍團的火槍手和火器營的旗丁們已經展開了白刃戰。
旗丁們打空了槍膛後,抽出佩刀。他們沒有裝備刺刀,故而披甲持刀近戰。
很明顯,第一軍團是吃虧的,傷亡比例高多了。
不過,
隨著黃肆的這一營兵頂上來,戰局很快就不一樣了。
大盾如牆推進,長矛橫戳。
旗丁不是對手,一層層的被戳死。
西山槍炮廠生產的鋼矛頭略長。外形有些類似槊的鋒刃,棉甲擋不住刺殺。
一群從炮火中僥幸生存的健銳營兵丁,頂了上來。
他們比較有經驗,貓腰打滾,避開了頭頂的長矛攢刺。
刀鋒橫掃,縫隙中砍下盤,破開了盾陣。
一悍勇的健銳營旗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連連劈砍。
連續殺死兩個長矛手,突入軍陣。
然後,他就看到對麵飛來了好幾把斧頭。
格擋住了一把,卻被另一把斧頭打飛了頭盔。
額頭被擦傷,鮮血橫流。
緊接著,又是一把斧頭迎麵飛來,劈在了額頭中間,人直挺挺的向後倒下。
黃肆大吼:
“擲斧頭。”
後排的刀盾兵紛紛收刀,拔出斧頭甩過前方同伴的頭頂,迎來一片慘叫~
……
京師八旗敗了,
敗的很徹底很狼狽,所有人都在拚命向南奔跑。
第一軍團的火槍兵哪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必須追殺。
線膛槍加米尼彈,落後200米一樣射殺。 300米,其實也是可以夠得到的。
隻不過槍法可能不支持。
林淮生笑的很開心,作為將官他不能親自下場搏殺。在千裡鏡裡看著追亡逐北,也是挺帶勁的。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涼風,本以為是錯覺。
旁邊的衛兵輕聲說了句:
“起風了,謝天謝地。”
遠處,馬蹄聲響起。
領頭的騎士手持一杆大旗,迎風飄揚。
兀思買的輕騎兵終於發動了,刀鋒雪亮,逐漸加速。
林淮生如釋重負道:“第一軍團的任務完成了,鳴金收兵吧。”
陸續回營的火槍兵,許多人步伐蹣跚,軍服帶血。
開戰前,兵力計有5個半營3000人。
清點了一下,戰死500餘人,受傷800多人,餘者表情釋然,或驕傲或茫然。
……
半個時辰後,戰場上硝煙仍未全部散去。
到處是斷刀折矛、傾覆的炮車、還有遍地的大小炮坑~
就連一陣陣的涼風中,都夾雜著血腥味。
李鬱在親衛的簇擁下,也來到了這片修羅地獄般的戰場。
剛走幾步,他就瞥見了一頂滾落在炮彈坑裡的軍帽。
大簷帽,銅帽徽,說明它曾經屬於一位軍官。半邊被血染透,說明它的主人大概率已經陣亡!
李鬱撿起這頂大簷帽,輕輕地撣去沾染的浮塵~
突然,一大顆雨滴落在帽頂,血跡緩緩氤開。
親衛抬頭,見天空開始變暗。
“主公?”
李鬱擦乾帽徽,順手把帽子扣在了自己腦袋上,輕聲說道:
“下雨了,回家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