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清廷都在想方設法的滲透江南,刺探軍火技術。
幸虧李鬱有先見之明,將麾下軍工工業全部放在了四麵環水的西山島,隔絕物理接觸。
而為了進一步提高警備,又對島上的無關人口進行了疏散。除護衛,軍工產業鏈工人,家眷,後勤人員之外,其餘人全部疏散上岸。
將他們安置在胥江園區,填補進正在逐步完善的輕工業鏈。
李鬱的野心很大,釀酒要掌握,染色要掌握,織布要掌握,哪怕是補鍋、維修纜繩都要掌握。對於有在各自領域有一技之長的老師傅,納入固定人員,按月發工錢,而且不能低。
說一萬遍尊重人才,不如給人才每月多發2兩銀子。
畢竟空話隻能騙一時,騙不了太久。
……
指揮部負責收發往來軍報的年輕文書,敲門進來。
遞上了幾份剛送達的軍報。
放在最上麵的那一份是崇明島新兵營的報告,部分新兵可以畢業了。
李鬱口述,文書筆錄:
“重新整編這7500號皖北兵,首批整編2個營1000人調去江寧,打散後編入第一軍團各營。”
第二份是江寧城下,林淮生的軍報。
他已經牢牢占據了紫金山製高點,並且將2門36磅長炮運到了山頂,滿城已無一座完整建築。
他再次請示主公,計劃照舊嗎?
“第一軍團務必堅持緩取戰略,取早了,無益。取晚些,大有好處。圍而不破,有限打擊,明確傳達給李侍堯可以談判的意思,若價碼合適,可放他一條生路(麻痹欺詐)。務必提醒林淮生,談判過程要保密,也不能代表我李家軍全體和李侍堯談判。”
文書愣了,停筆抬頭。
覺得有些費解,怕記錄錯誤。
“讓胡雪餘胡大人,以欺上瞞下,私下斂財的名義悄悄進行。定性為獨走行為!我要一個相對完整的江寧城,以及城中的財富。為此,我可以放緩破城進度。”
“以上,用印後速速發出吧。”
“遵命。”
文書謹慎的收起紙張,出門離去。
他的單人辦公屋子就在隔壁,是整個指揮部唯一有物理門檻的存在。
為了保密,哪怕是打掃也必須他親自動手,任何人不得隨意入內,否則以細作論處。
就連收發情報的驛馬騎士也必須在門檻外止步。隔著門檻,進行文件交接。
……
突然有親衛來報:
“主公,天成元票號劉掌櫃求見。”
“請進來。”
劉金鑫,山西太原人氏,7歲進入票號業做學徒,憑借著精明的頭腦和驚人的魄力,最終做到了大掌櫃。
東家對他信任有加,將一個本家侄女嫁給了他。
因為這層關係,他被視為自己人,而不僅僅是職業經理人。
據說,他能當天成元票號的半個家!南方的30多家分號都歸他管著。
進門後,他深深的拱手道:“拜見李大帥。”
李鬱則是很隨意的一指:“劉先生請坐,上茶。”
稱呼他為先生,自然是客氣的。
社交場合,先生定然比掌櫃高雅,這無關錢財多少。
劉金鑫摘下瓜皮帽,未曾開口三分笑:
“大帥的兵,快要打下江寧城了。短短幾十天,就掌控了江南的半壁江山,天下震驚!”
李鬱似笑非笑:
“江南半壁?明明是蘇、鬆、常、鎮、嘉、湖,區區6府而已。”
“鄙號在江寧的分號來信,說大帥的軍隊距離攻破江寧,隻差那臨門一腳而已。所以,應該是7個府。”
……
李鬱哈哈大笑。
天成元票號和自己來往,不是他們看好自己,想投資自己。
而是被迫無奈,虛與委蛇。
天成元旗下的鬆江分號、蘇州分號、湖州分號、加上在自己兵鋒之下的江寧分號,天成元至少有五百萬兩的現銀,在自己的軍靴之下。
他若是敢表現出誓死忠於清廷的態度,撤走人員帶走賬冊,公開反對自己。
那自己會毫不客氣的派兵抄了各個分號的銀庫。
隨你藏得多麼精巧,直接把分號的房子拆了,地麵掘地三尺。這些銀子,就成了軍費!
劉金鑫心裡苦啊,隻能周旋,既不敢決裂,又不敢公開支持自己。
畢竟清廷的刀,還是挺鋒利的。
李鬱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說道:
“天成元在江南的生意我不會動。對了,我抄了日升昌的三家分號。他們的那些生意,你如果想接手也行。”
劉金鑫強顏歡笑,
心想,日升昌那是恰好把現銀都挪到南邊,去抄底茶葉生絲了。他們在江南的分號攏共就二三十萬兩現銀壓庫。
他損失的起,才敢那麼硬氣的公然在兩廣宣稱,擁護朝廷和李鬱勢不兩立。
若是朝廷大軍進剿,日升昌可以捐銀20萬兩(背後目的是想承包大軍的輜重後勤,在康雍乾三代,晉商隨軍均有先例)。
而自己則是剛剛說服東家,從總號調來了數百萬兩現銀準備炒江浙的生絲~
……
李鬱突然歎了一口氣:
“我軍高歌猛進,唯獨太缺銀子。要是有5000萬兩銀子,我能一口氣打到紫禁城,你信不信?”
“信,信。”
看著劉金鑫言不由衷的樣子,李鬱突然嚴肅了起來:
“劉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也知道我知道伱在想什麼。我建議你聰明一點,不要惹惱了我。我不想學李闖王,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學李闖王。”
撲通,劉金鑫雙膝跪地,腦袋耷拉。
“大帥您確實仁義,有王者之氣。可,可是我確實難呐,我得罪您,您抄了江南存銀,天成元流動枯竭,撐不到年底就會被同行擠兌破產。我若是支持您,朝廷一聲令下,天成元一樣被連根拔起。求大帥給我指一條生路吧。”
半晌,李鬱才慢悠悠開口了:
“去年,我想炒生絲,你們沒人支持我,覺得我是蛇吞象。現在呢?”
“您的眼光太好了,日升昌票號就是剽竊了您的創意,這段時間在廣東四川大肆收購生絲。”
“劉先生看好生絲的前景嗎?”
“非常看好。廣州十三行出貨量大的驚人,那些洋商的胃口也大的驚人,有多少絲綢就吃進去多少。生絲作為絲綢的原料,價格節節攀升。”
李鬱好似閒聊,又扯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我讓江寧分號推出城內存銀江北取銀的戰時避險業務,你做了嗎?”
“做了做了。”
劉金鑫記憶力驚人,一口氣就默誦出了此項業務的財報。
“唔,江寧城官紳如同過江之鯽。財富總量想必是一個驚人的數字,應該會超過你天成元的資金規模吧?”
劉金鑫苦笑,點點頭。
開玩笑,東南第一大城的財富,區區一個票號怎麼比?
……
“劉先生,我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這樣吧,我替你保密,不會讓清廷知道你和我的私下來往。不過,我調動了幾萬大軍配合貴號推出這個戰時避險業務,靡費銀錢是個天文數字,那3成的手續費?”
“大帥休要推辭,3成全部歸您所有,一錢銀子都不敢漂沒。”
李鬱瞅了一眼這個誠懇的家夥,
心想我為什麼要推辭?你為什麼要提漂沒?
愛吃陳醋的晉商就是不老實,和愛吃甜的江浙商人一樣不老實!搞的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一樣!
“通知江寧分號,抬高門檻。3萬兩以下的小戶就彆存了,寒酸!還有,手續費抬高到3成半。”
“需要給什麼說法嗎?”
“我的大炮都架上紫金山了,炮聲越大,手續費越貴!”李鬱想了想,又說道,“算了,乾脆一次漲價到位吧,4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