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鬱突然小聲問道:
“上次我給你的卡隆炮圖紙,研究的如何了?”
“樣炮出了幾門,還在測試改進。主公,我多嘴問一句,這卡隆炮是用在什麼地方?”
“用於水戰。”
“想必威力會大的驚人,就是射程犧牲太多了。”
“短炮身,大口徑,鑽膛製造。一旦橫空出世,就能碾壓清廷所有水師戰船。”
張滿庫興奮的點點頭:
“我看過樣炮試射,那威力是挺嚇人的。關鍵是,它還很輕。”
……
李鬱笑笑,同等口徑的卡隆炮是長身管火炮的三分之一重量。
這個時代的撒克遜皇家海軍已經正式裝備了卡隆炮,隻不過尚未有大展身手的機會。
等麾下的水師主力戰艦裝備上卡隆炮,一次性就把清廷內河外海水師全部打殘,省的他們嚇破了膽子,保船製敵。
要讓清廷水師傾巢而出決戰,就得搞點陰謀詭計。
比如說找一些八旗親貴閒人,塞足了銀子,讓他們幫著分析分析,就好像後世的那些專家。
分析江南賊酋火槍犀利,陸戰無敵,然拙於水戰。
讓京城的老少爺們都堅信,隻要朝廷集中所有水師,就可以獲得空前的勝利。三個月製霸長江,五個月可平江南。
李鬱堅信,待自己在陸上再打幾次漂亮的殲滅戰,就可以執行這個計劃了。
都察院那幫禦史還有京旗的閒人們、無知文人們,一定會相信的。
讓輿論洶洶,民意沸騰。
上到軍機處,下到普通官吏,誰敢反對,誰就是旗奸,誰就肯定拿了賊酋的黑錢。
李鬱沉思了許久,笑容滿麵。
當天又手書一封催促江寧城的“收網計劃”,可以加速了。肥肉在嘴,不吃不放心。
……
船隊當天行駛了50裡,預計在第四天抵達杭州城下。
200多裡,是從一個天堂到另外一個天堂的距離。
次日,浙江巡撫王亶望收到了一封信。
看的他直哆嗦,臉變幻了三種顏色,久久不能平靜。
在信中:
“公之前途堪憂,路人皆知。守?殉城身死。逃?坐法而死。公之為人,吾甚知。甘肅藩台任上,買賣監生獲銀甚巨,更有上下串連,沆瀣一氣之逆天行為。浙江任上,又借修海塘之名義,款入私囊。若弘曆知,會奈爾何?”
“今爾之西北舊愛蘇卿憐跪塌泣求,宛轉悠揚,曆經百笞卻不改其誌,吾甚感動。特給爾指一條生路,望爾好自為之,勿謂言之不預也。”
王亶望把信看了三遍,頹然靠椅背。
“師爺,進來一下。”
“東翁,臉色為何如此差?”
“瞧瞧這封信吧,本官算是遇到了一個真正的無恥之徒。”
師爺跟著他20年,參與了他的所有壞事,屬於絕對心腹,看完了信臉色也是異常的複雜。
“怎麼辦?”
“東翁,怕,怕是隻能照著辦。”
王亶望一激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壓低聲音:
“萬一那小子訛我呢?”
“在下派人打聽了江寧戰事,也潛入桐鄉縣了解了賊情~”
“結論是什麼?”
“軍力強悍,好似明末之建州八旗,雖僅占一隅之地,兵不過數萬,可後勁十足。”
……
半晌,王亶望才問道:
“信使呢?”
“派人看著呢。”
“快快請進來,本官打探一下底細。本官總覺得這信隻寫了一半。”
果然,信使進來後,不卑不亢的又掏出了一張白紙。
“紙要靠近蠟燭烤一會,字才會現出來。”
“哼,你家主子做事果然縝密。”
“謝撫台誇獎,我家主公人送外號今亮。這麼說吧,誰隻要被主公盯上了,除非他當場自殺,否則就不必掙紮了,結果都是一樣的,覆滅。”
王亶望哼了一聲,終於看到了逐漸顯現出來的字跡,待師爺也過目後,湊近蠟燭點燃了。
信使也不急,大大咧咧的坐著喝茶。
“你就不怕本官一聲令下,砍了你祭旗?”
“不怕,撫台大人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意氣用事。”
“這話是誰說的?”
“我家主公說的。“
王亶望點點頭:
“這一點上,本官和你家主公的想法是高度一致的。”
……
“本官不妨直說吧,若讓出了杭州城。大清律法嚴明,對於失城官佐從不寬宥,本官照樣是個死。”
“主公說了,王大人雖然失城,可若旋即取得殲滅數百賊兵以及斬殺賊酋一主要頭目的軍功。功過相抵乾隆不會殺你的,一定會讓你留任戴罪立功。”
“嗯,有些道理。斬殺哪個賊酋?你家主公是要清除異己嗎?”
“蘇十八,您老鄉。”
王亶望一時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這名字陌生的很。
一旁的師爺卻跳了起來:
“東翁,他是蘭州府蘇家堡的,就是當初伏擊您車隊,搶了蘇姑娘的那憨娃。”
王亶望驚訝的八字胡都翹了起來,手指著信使,最終還是垂下來了。
深深呼出一口氣:
“本官服了。回去轉告李鬱,契約達成。”
信使起身,伸出手:
“撫台大人,空口無憑,寫封書信吧?小的回去才好交差。”
王亶望瞧了一眼師爺,師爺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於是師爺起草,撫台用印。
談判一旦簽字,之前的針鋒相對咄咄逼人就煙消雲散了。轉而賓主兩歡,溝通感情。
師爺就像個花蝴蝶,左手端酒杯,右手拿筷敲雅樂,行酒令。
臨走前,還贈送了白銀100兩作為路資。
又叮囑他:“今日務必出城,明日開始,杭州城四門緊閉,進入戰時狀態。”
……
信使在杭州城逛了一圈後,好死不死的去剃頭修臉。
主要是成功完成了任務,心情舒暢。
就想著扮相清爽點帥氣點回去,留下個好印象。
人長得端正,在古代叫作有官相。
這一點,很重要!
不過,傍晚他如同喪家之犬逃出了杭州城,僅保住了王亶望的書信。那100兩白銀,還有體麵的袍子都被迫抵賬。
嗯,抵剃頭的賬。
若不是因為大事在肩,不敢節外生枝,他今天肯定忍不下這口氣。
剃頭被索要500兩,說出去誰敢信呐?
李鬱的船隊抵達桐鄉縣之時,信使終於也到了。好似乞丐般狼狽,見到主公的一瞬間,他竟然哭了。
李鬱詫異道:
“不應該啊,王亶望竟敢毆打我派去的信使?待我拿下杭州城,定滅他三族。”
“嗚嗚嗚,不是。王亶望屈服了,這是他的親筆書信。”
李鬱接過信,瀏覽了一遍,大喜。
隨即疑惑地問道:
“那你這是?”
“我在杭州城剃了個頭,被訛詐了。他們要500兩,一群人堵著門不讓我走。最後把我所有銀子都搶走了,還有袍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