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災水災隨便報。
在曆史上也是如此,若不是因為大軍遭遇連日大雨,影響了行軍,虛報賑災的事恐怕乾隆永遠都不會知道。
沉思片刻後,乾隆下旨:
“著王亶望降三級留任浙江,以道員之身署理巡撫。依托浙南山區構築防線,抵禦賊兵。”
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
“準王亶望在浙江自行募集兵勇2萬人,浙江今年的賦稅不必押解進京,就地充為軍餉。”
“皇上英明。”
……
因為處置了王亶望,乾隆又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湖廣總督陳輝祖。
一時間,心裡不大痛快。
“傳旨,湖北教匪糜爛一省,損兵折將。陳輝祖身為總督負有不可推卸之責任,交部議罪。巡撫周寶昌降為鄖陽知府。”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陳輝祖完了。
刑部都察院那幫人都是人精,揣摩到了聖意,肯定不會留情。
“皇上,奴才請旨,湖北的善後誰來負責?”
“刑部右侍郎王傑,遷湖北巡撫,即日出京。”
“嗻。”
王傑,陝西人,年過五旬。
屬於朝堂裡少有的廉潔正直之人,不朋不黨,相對獨立。
和珅本想推一個自己的人去湖北填缺的,誰料聖心獨斷,想起了這個老家夥。
於敏中微微閉眼,他發現了一個明顯的變化,皇上開始任用那些直臣孤臣了。
前有錢峰,後有王傑,那個馬忠義也算是半個。
都是沒有根基,沒有站隊,也談不上什麼家世的角色,卻是簡在帝心。
不過,不足為慮。
一群拉磨的驢而已,若不是重活兒苦活兒,哪兒輪的到他們上?
……
倒是自己的兩個兒子要上心。
否則自己百年之後,他們要被人坑麻了。
二兒子於時和跟著自己在京城混。
雖說心眼謀算見長,可跋扈霸道也見長。以為這官場掰腕子,都是比大小,誰的頂子大,誰就能贏。
雖然不能說完全錯誤,但是有很大的盲區,容易跌跟頭。
大兒子於運和,雖讀書有天賦,人也勤奮踏實。卻因讀書太多,做事循規蹈矩。書信中時常透露出一種希望做出點耀眼的成績,打穩入仕根基的想法。
想法很務實,但不適用於世家子弟。
平民子弟若有如此想法,倒是極好。一步一個腳印,穩中求進,風暴來臨時也不至於翻船。
世家子弟有這種想法,
要麼盤桓在中等職位,不上不下。要麼會被人利用,卷入是非。
很顯然,老於家屬於後者!
這倆兒子哪怕有和珅的三四成功力,自己也能笑著去見列祖列宗了。
家鄉金壇縣淪陷,損失很大。但沒關係,浮財而已,幾年就全部補回來了。
急務是給那麼多族人重新尋找一安身立命之處。
這次的災難提醒了自己,雞蛋不要放在同一個籃子裡。
家族有必要開枝散葉。
……
3000裡外的蘇州府。
情報署署長劉千坐在一間不起眼的酒樓裡,透過窗子看熱鬨。
這段時間裡有一個四川年輕人駕船至蘇兜售硝石。
量不多,每次少則兩三百斤,多則五六百斤,但是純度高的驚人。
火藥工廠的老師傅斷定,這批貨應該是品質優良的天然硝土經過幾道工序提純後的成品。
也就是說,這個年輕人很可能來自某個硝石礦。
對於當前極度缺乏硝石的李家軍來說,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劉千才親自出手了。
楊遇春,16歲。
四川崇州人,讀過私塾拜過武師,少年時期家道中落,被迫出來謀生。
在原本的曆史上,他被福康安發現,培養成為嫡係將領,屬於嘉慶朝的擎天武將之一。
此時他被一群潑皮攔住了去路。
“嘿,你踩到老子的腳了,賠錢吧。”
“乾啥子?敲詐嗎?”
“喲,四川來的瓜皮?沒瞧出來你還挺橫。”
一個潑皮伸手推搡,居然沒推動。
眾人相視一眼,領頭的笑道:
“遇上練家子了。兄弟們,打。”
一群人揮舞著棍棒圍攻楊遇春,街道頓時亂成一團。
……
蘇州府城,乃是首善之區。
一隊巡邏的民兵很快趕來抓人,卻在街角處被一人攔住,亮出一塊銅腰牌。
“情報署辦案,你們稍候再進場。”
李家軍內部無論官佐匠兵都有一塊腰牌,上刻所屬部門、名字以及一串意義不明的數字。
普通人員,是鐵腰牌。
營指揮使以上,是銅腰牌。
軍團總指揮以及各部門負責人以上,是金腰牌。
而情報署比較特殊,全部是銅腰牌。
所以巡邏民兵見到腰牌後才會如此聽話,並不乾涉。
……
十幾個潑皮持械圍攻竟然沒能拿下這小子。
那一雙缽大的拳頭,誰挨上誰倒地。
兩個潑皮抱住他的腳,另一人抱住他腰,又有一漢子縱身跳起,抱住他脖子,竟然沒能把人搞翻。
反而被甩了出去,場麵十分震撼。
劉千感慨,真神力也。
“署長,這小子不會是細作吧。”
“不像,倒是塊衝鋒陷陣的好材料。就他這身板,披甲衝陣一般人擋不住。”
瘦小的劉千很欣賞這種魁梧高大的漢子,大約是基因裡的一種渴望吧?
正妻、外宅都是高出自己一頭,身高5尺餘的女子。隻不過養的外宅比較隱蔽,沒幾個人知道罷了。
楊遇春雖然打翻了十幾人,但看的出來比較克製,沒有下死手。
潑皮們隻是頭破血流,少數幾人胳膊骨折,並無更嚴重的傷。
因為他不想鬨大了事情。
作為一個異鄉人,又是冒險做的這種走私生意,他隻想掙錢,不想惹麻煩。
“這10兩銀子算是湯藥費。”
留下一錠銀子後,他就想匆匆離開。
……
沒想到迎麵遇上了一隊麵無表情的民兵,肩挎燧發槍。
領頭的副隊長,手按劍柄低聲喝道:
“跪下,彆動。”
“軍爺,是這些潑皮先動手打我的。諸位街坊都可以作證。”
圍觀者一聲不吭,這種事誰管了誰惹麻煩。
“我讓你跪下,彆動。”
刷,4個民兵摘下了肩上的燧發槍,平端掰開擊錘,將火藥倒入藥池。
李家軍軍規,日常巡邏隊中至少有一半人要預先裝填,確保可以最快進入射擊準備。
楊遇春緩緩的舉起雙手,抱在腦後,撲通跪地。
心中暗暗叫苦,身上還揣著積攢下來的3000兩銀票呢,原本是想掙夠了就回去捐個功名的。
這下麻煩了!
楊家原本殷實富裕,他10歲時家道中落,逐漸窘迫。
他在去年通過了武舉考試,但想實授綠營武職,光有個武舉人身份還不夠,需要一點恰到好處的小意思。
一句話:
他偷偷將硝石販賣給反賊,是為了賺反賊的銀子去當清廷的武官。
一種很質樸很純真的忠君報國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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