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把總又驚又怒:
“西,西門大官人,您這是要做什麼?”
身材魁梧高大的西門大官人,眨了眨眼睛,
笑道:
“有樁潑天的富貴,就看你願不願意抓住嘍。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是南邊派來的人,身居四品。儲兄你是個人才,區區綠營把總委屈你了。棄暗投明吧,日後飛黃騰達了,彆忘了拉小弟一把。”
“這,這~”
見這家夥又驚又喜,西門大官人又低聲說道:
“你今天夜裡把石閘門破壞了,讓江水倒灌進來。事後報酬500兩。”
……
“事成之後,儲兄帶著家人一起去江南,吃香喝辣,買房置地。這頂戴嘛,至少是個從五品。”
儲把總猶豫了片刻,咬牙道:
“行!”
西門大官人欣慰的拍著他的肩膀:
“這就對了嘛。富貴險中求,何況你這富貴一點都不險。最多2天,我吳國百萬大軍就會從此處登岸,狂飆江北。”
西門是假姓。
實際上,他是劉署長麾下的四大乾將之一,希恭恕,鬆江人。
希,這個姓氏比較少見。
在江蘇鬆江、湖北監利、四川長壽等地有分布。
希恭恕屬於非典型江南人士,心狠手辣,高大肥壯,殺人如麻。
原先是鬆江的幫派分子,手裡有好幾條人命,犯案在逃,後被劉千看中收進了情報署。
……
黃昏之前,
儲把總帶著3個陌生漢子,還有1頭羊回到了駐地。
石閘旁的幾間小破屋,就是這一汛兵的駐地。
他強打精神,高聲吼道:
“人呢,今晚開葷,還不快牽去收拾了?”
一群汛兵歡喜的牽過羊,口中奉承:
“還是把總大人疼小的們。”
“這是江都糧台賞賜的,說咱們駐守江防辛苦。哦對了,這幾位是新來的,以後就是一個汛的弟兄了,多多照應。”
在一片歡天喜地中,
儲把總掩上了屋門:
“3位,接下來怎麼辦?”
“河豚,儲大人不陌生吧?”
“是,是。”
儲把總擦著汗珠子,心想:隻能苦一苦弟兄們,用弟兄們的血染個紅頂子了。
……
“你手底下一共多少人?”
“40個汛兵。”
“其他人呢?”
“在石閘上執勤。”
“都叫回來。”
“是。”
傍晚,太陽逐漸昏暗。
駐地肉香四溢。
按照規矩,第1碗羊肉湯肯定是要獻給儲把總。
他把肉撈吃掉了,然後把早已備好的河豚肝臟、卵扔了進去。
端著碗,走到大鍋前。
嘩啦,傾倒下去~
嘴上還說道:
“再煮會,還差點火候。本官在外邊吃飽了回來的,就不和你們爭了。”
“這麼一隻瘦羊,扒皮去骨後也沒幾斤肉了。待會本官親自掌勺分肉,公平公正嘛。”
……
天色已暗。
40兵丁眼巴巴的端著海碗,排隊。
儲把總挨個給盛滿,分的很公平,確保每個碗裡都3塊肉,還有滿滿的湯。
沒人忍得住鮮美羊湯的誘惑。
院子裡,
滿是稀裡嘩啦的粗野進食聲。
儲把總艱難的挪著步子走進屋子,坐在桌旁沉默不語。
撲通,
外麵陸續傳來有人重重倒地的聲音。
“可以了吧?”
“儲大人,您先請。”
儲把總緩緩抽出雁翎刀。
3名陌生漢子,也各自抽出了藏在靴中的短刀~
……
4人手持利刃,望著滿院子表情驚恐的汛兵。
神經毒素發作的很快。
肢體無法動彈,嗓子沒法發出聲音。
少數還能爬行的頑強兵丁被他們逐一用刀子結果掉。
望著滿院子的屍體,儲把總心一橫:
“這樣可以了吧?”
“儲大人前程無量。到了江南必然加官進爵,財源滾滾。”
4個趁著夜色摸上石閘,將相隔2裡的兩道閘門全部打開。
然後,
又把控製閘門的裝置破壞掉。
洶湧的長江水瘋狂內灌,在夜色中不斷攻城略地,淹沒周邊低窪區域。
……
遠處荒野,
來回踱步的希恭恕望著閘門上,原地揮舞了3圈的火把,如釋重負。
“彙報,渡江計劃第一步已完成。”
而清軍炮台渾然不知,
直到後半夜,
兩翼低矮處的軍營帳篷被水淹了,兵丁們拎著衣服靴子大喊大叫。
眾人這才發現,水從後麵漲上來了。
軍官們的第一反應:
“洪澤湖發水了?還是淮河發水了?”
“不對吧,淮安、徐州今年都旱的很。哪兒來的洪水?”
忙活了1個時辰,
清軍基本確定這不是洪水,而是長江倒灌內澇。
好在水位隻是漲到了膝蓋以上,腰部以下,就不再上漲了。
炮台安然無恙,但軍營裡卻沒法呆人了。
5裡外的一處蘆葦蕩,
突然失火了。火燒的很旺,在黑夜裡特彆醒目。哪怕在對岸都能看到那衝天的火焰。
……
次日清晨,
清軍錯愕地發現船閘壞了。
搶修無望,而且更糟糕的是駐守閘門的汛兵全被人弄死了。
“快,向上稟告,吳軍肯定要在江都登陸。”
炮台守備做出了最正確最及時的反應,他派出了12路傳信兵,有涉水走路的,有騎馬的,有便裝繞道的。
目的就一個,儘快求得援兵。
午時,
太陽熱辣,弓弩兵們接近崩潰邊緣。
頭頂烈日,下泡江水,人受不了。
士兵們鼓噪著要求撤退,離開這片內澇地。
炮台守備不許,然而弓弩手們以弓弦被泡水為由強行離開。
手無寸鐵,打個鳥仗。
眾人罵罵咧咧,涉水離開。
“打個p,吳軍要是1天不來,2天不來,我們都就傻站在水裡等?”
……
夜裡的蘆葦蕩失火,就是事先約定的出兵信號。
2艘嵇康級炮艦,2艘火力支援艦,3艘運輸船開始渡江。
水師副總指揮,韋子龍親自坐鎮。
此次做渡江先鋒是水師獨立行動,登岸的步兵是水師陸戰隊。
船隊快接近北岸時,
望見沿江烽火台狼煙一根根燃起,一眼看不到頭。
船隊在觀察炮台,炮台清軍也在觀察船隊。
然而,
船隊卻沒有強行駛入大運河的東入江河道,而是又向東航行了2裡,放下了二十幾艘小船。
……
劃槳小船,靈活迅速。
靠岸後,士兵們肩拖著小船繼續前進。
進入內澇區後,坐上船繼續劃槳。
“大家小心,彆觸底了。”
眾人劃槳不敢太猛,直到清軍炮台出現在視線內,小船連忙四散開來。
炮台清軍忙碌亂竄,大呼小叫。
很快,炮彈呼嘯而至,激起渾濁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