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
是衛生署的宣傳口徑,目的是吸納一部分真正的醫館學徒、藥鋪學徒、棺材鋪學徒主動參軍,成為光榮的軍醫。
……
衛生署在道前街正式掛牌成立。
和其他衙門不一樣的是,門口沒有武裝衛兵。
出入者也不太一樣。
大多是胡子白、頭發少、一看就高明的民間大夫。他們進了衛生署,從此就是醫官。
醫官,也是官。
有官身,有官袍,有印,有餉。
許多混的不如意的寒門大夫踴躍加入。
而江南8大名醫、蘇州府4大名醫,以及各種名頭的大夫們冷眼旁觀,不願加入。
原因很簡單,不想被束縛。
無論是哪個時代,名醫都是既不缺錢也不缺人脈的職業。
用蘇州府名醫葉天名的話說:
“在下不掛衛生署這個虛銜,貴人們生了病,也得車馬上門,重金延請。治好了,貴人自然對我心存感激。”
“若是掛了這個虛銜,給貴人們開方子抓藥倒是成了理所當然。隻怕是沒那麼感激。”
……
於是,衛生署的“征召名醫計劃”遇冷了。
“陛下,這些白胡子老頭也太不識抬舉了。”白夫人抱怨道。
“他們有顧慮。”李鬱站在窗口,很平靜。
這些名醫的反應在他的意料當中。
回蘇州後,
一眾後妃自然要在第一時間拜見。
他出於健康的顧慮,下令有孕在身的楊雲嬌、趙淑潔不必前來,隻需各自書信一封聊表禮儀即可。
之後,
留下了白沐侍奉病榻。
胡靈兒、趙淑貞、韋秀自然是再三請求,要儘婦道,但依舊被勸退。
李鬱不確定自己是否有感染時疫。
好在服用了葉天名所開的“避瘟清毒散”加上多日調理,感覺好了許多。
……
“陛下,該喝藥了。”
喝完藥,李鬱突然伸手:
“把葉天名開的方子拿給寡人看看。”
白沐尷尬,小聲說:
“陛下恕罪,那老頭開的藥方隱去了用量。”
“什麼意思?”
“他開的藥方,12味草藥都沒有注明用量,熬藥也是他的徒弟全程負責。甚至臣妾都不確定,這12味藥他是否都用上了。”
李鬱氣笑了。
收斂笑容後,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老頭的藥方很可能真的有效!
如此保密,才能保證葉氏數代人的名聲和富貴。
“去把胡箏叫來。”
“是。”
白沐和胡箏原先都是王後的侍女。
隻不過,
一個爬上了龍床,一個未遂。
胡箏監製大蒜素,來之前特意換了身乾淨衣服,可還是有些若有若無的刺激氣味,讓她頗感窘迫。
李鬱倒是無所謂,
徑直問道:
“大蒜素的測試效果怎麼樣?寡人能服用嗎?”
“奴婢不敢。”
……
實際上,
大蒜素已經頗具雛形了。
有部分“人性培養皿”能看到明顯效果。
李鬱很想自己試一下藥效,可是胡箏死命反對。
甚至流著淚說:
“陛下除非殺了奴婢,否則奴婢怎麼敢拿您做試驗。”
李鬱沒有繼續堅持,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痊愈當中,抗生素也不是必須的。
因而,
隻是叮囑胡箏增加試驗樣本,改進生產工藝和器具,儘快的實現穩定生產,供應軍隊。
在這個時代,
感染和炎症簡直就是人均壽命的噩夢。
當然了,大蒜素有一個致命缺點,暴露在空氣當中20分鐘失效。
這就意味著無法長途運輸。
隻能就地生產,就地使用。
……
李鬱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個時代,對於腐朽的封建帝王生活方式毫無抵觸。
打了那多的仗,享受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傍晚時分,
沐浴出桶,
張開雙臂,立馬就有人給換上嶄新的薄棉袍,
突然,
他嗅到了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
低頭一看,笑道:
“怎麼是你?侍女呢?”
白沐半蹲著,手腳麻利。
溫柔答道:
“臣妾本就是王後的陪嫁丫鬟,伺候也是本分。臣妾瞧著陛下這精悍的身軀,想來在沙場是何等的威武。”
李鬱身體康複,自然心情大好。
低頭瞅了幾眼,頓時起了些正念。
……
白沐立馬就接收到了信號,
輕輕的囑咐:
“你們先退下吧。”
“是。”
侍女們低著頭紅著臉,快步離開。
一番好事,自是不表。
白沐心中竊喜,這是陛下自征戰江西之後,時隔數月的第1次侍寢。
王後都沒這福氣,
數月凝聚的精華被自家給穩穩的容納了。
前幾日眼見著陛下逐漸康複,她就起了心思。
果然,皇天不負有心白日偷雞的女人。
偷著了~
李鬱閉著眼睛,
躺在塌上,冷不丁問道:
“寡人走了這麼久,蘇州府可有什麼大事?小事閒事也行,說來聽聽。”
白夫人連忙接上話茬,
瑣碎的說了一大通,既有宮中的小事,也有蘇州市井傳言,甚至包括前段時間的少雨天氣。
她偷眼望去,
見陛下臉上並無厭煩,心中鬆了一口氣。
能和陛下聊些家長裡短的瑣事,這可比純粹侍寢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
慢慢的,
見陛下悠然入睡~
她才躡手躡腳的起身離開。掩上房門,囑咐侍女們守在屋簷下。
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出院門時,
她看見了坐在大槐樹下默默看書的胡箏。
倆人四目相對。
“白姐姐安好。”
“妹妹彆客氣,哎,還是讀書好啊,腹有詩書氣自華。”
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其實白沐心中頗為鄙視,你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準備榻上和陛下講經嗎?
而且讀了這麼多書你也沒想明白,陛下為何不願與伱親近?
……
白沐不算聰慧,但是自小做丫鬟學會了看人眼神、揣摩人心。
一個偶然的機會,
她無師自通,從後宮眾妃的閒聊內容悟出了其中奧秘。
胡氏一黨(紹興師爺黨)在吳國的勢力已經夠大了,再大的話,陛下就要忌憚了。
她反複琢磨,猛然驚醒。
外人都把自己當作是王後一派。可自己卻要清醒,一定要站陛下那一派。
尤其,
不能給陛下留下“自己永遠忠於原主子,永遠是胡氏陪嫁丫鬟”的印象。
所以,
在剛才的聊天中,
她甚至提及了王後胡靈兒在後宮製定的一些舉措、規定。
還有,
娘家豪富的趙氏姐妹手麵闊綽,每逢時節都會給宮人們發些不大不小的恩惠。
這些宮闈瑣事,
李鬱聽的津津有味,但不置一詞。
身為帝王,須儘量減少情緒的流露,讓底下臣子摸不清自己的心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