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城,道前街。
身穿紅黑軍服的近衛軍團士兵10步1崗,持槍戒備。
如此大場麵,自然有大事。
5輛馬車緩緩駛入衙署。
順德飯館的掌櫃梅雲鬆切墩時,假裝不經意地瞅了一眼~
恰好望見了一好奇掀開馬車簾子的黃毛藍眼睛夷人。
心中暗罵:
“偽吳王勾結洋夷,出賣祖宗,果然是漢奸。”
心琢磨著儘快打聽清楚,將情報送出去~
這麼一分心,
“哎喲”,
手出血了~
血絲融入白斬雞,看起來菜式更加新鮮,照樣端上桌送給了食客。
……
當撒克遜使團副使斯當東、翻譯洪任輝,望見獅子號艦長安德魯、地獄號艦長霍華德時,激動之情難以表達。
直呼上帝~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兩位,我很想知道使團遭遇了什麼?”
“都死了,卑鄙無恥的韃靼皇帝居然向使團下毒手,不可理喻,他就是個瘋子。”
艦長安德魯更為冷靜,
他瞬間抓住了重點,詢問道:
“你們是如何逃脫?又如何安全抵達蘇州和我們會麵的?我想上帝的仆人在遠東也沒有這麼大的能量吧?”
斯當東臉色突變,
左右張望,見院子四角都有站姿筆挺的吳軍士兵。
他的臉色先白後紅,嘴角劇烈地哆嗦著。
洪任輝緊張的揪住他的衣角,堅定的搖頭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
“上帝在這片土地上,當然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眾人錯愕回頭,望見了身穿緊繃軍服,步伐優雅的女翻譯張筱妹。
不得不說,
這女人有點味道~
張筱妹整了下大簷帽,右手平伸:
“陛下正在裡麵等待諸位先生,請!”
說罷,
她走在最前麵,任由後麵的目光欣賞自己的魅力。
短短的幾十丈路,楊柳擺風一般,愣是讓安德魯和霍華德的心跳漏掉了好幾拍。
斯當東無視了這個妖女。
洪任輝再次用眼神提醒他注意隱藏自己的想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
“拜見尊敬的吳國國王陛下。”
眾人按照本國禮儀,摘下帽子單膝跪拜。
李鬱隨意的一指:
“坐吧。”
賜座的舉動讓眾人心生好感,除了斯當東。
張筱妹則是很自覺的站到一邊充當翻譯角色。李鬱說一句,她翻譯一句。
經濟大臣範京、工業大臣杜仁、商業大臣胡雪餘、外務大臣賈笑真,以及4位侍衛垂手肅立在後旁聽。
“斯當東副使,貴國的訪清使團蒙受了重大的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陛下對此深表遺憾~”
“然而你們2位能夠從韃靼皇帝的魔爪生還,是因為陛下動用了情報人員,付出了不低於十萬英鎊的營救費用。”
洪任輝目瞪口呆,斯當東原地宕機。
一下子,
就被扣上了這麼沉重的債務(人情)負擔。
10萬英鎊,一艘一級戰列艦的造價~
……
隻能尷尬地回複了一通滴水不漏的外交辭令,說和不說一樣的廢話。
李鬱將眾人的精彩表情儘收眼底,
開門見山:
“寡人的陸軍在長江北岸剛剛取得了一次決定性的會戰勝利。消滅了韃靼人20萬大軍,占據了多座富庶的城市。要不了幾年,寡人就會成為帝國的唯一皇帝。”
屋子裡的10幾名撒克遜人眼睛發亮~
似乎,這位年輕的國王沒有撒謊。
安德魯微微欠身:
“尊敬的陛下。在蘇州滯留期間,您的侍從帶領我們參觀了陸軍演練、成品火炮、水泥建築,以及絲廠、茶山。我們對您的雄才大略讚歎不已。”
李鬱並不謙遜,而是傲慢的拍拍椅子扶手:
“寡人很忙,長話短說。貴國在遠東的貿易情況,你們清楚嗎?”
眾人不知何意,不敢接話。
……
李鬱笑了笑,直截了當:
“貴國和韃靼人的貿易逆差,逐年增大,白金漢宮和唐寧街都很想解決這個問題吧?”
屋內安靜的一根針掉在地麵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麼敏感、多麼複雜的話題。
李鬱靠著椅背,
望著這些炙熱、狐疑的眼神,慢悠悠說道:
“幾百年了。歐洲商人從未能和我們建立真正的平等對等貿易關係,因為你們需要茶葉絲綢瓷器,而我們卻什麼都不需要。你們有的,我們都有,你們沒有的,我們也有。”
洪任輝忍不住冒出一個成語:
“地大物博。”
李鬱點點頭:
“你說的很正確。幾百年了,全世界的白銀源源不斷流入我國,貿易逆差越來越大。這個數字,斯當東先生知道嗎?”
斯當東定定神:
“倫敦的官方數據是2500萬兩白銀的逆差,但我個人認為,實際數字或許是2倍。”
……
所有人都沉浸在5000萬兩這個龐大的數字裡,不能自拔。
一座銀山!
李鬱端起茶碗,悠悠撥開茶葉:
“寡人和明清兩朝所有的帝王都不一樣,寡人全力支持工商業,全力打壓閉關鎖國的士紳階層。”
斯當東忍住心中激動,問道:
“可是這並不能改變貴國不需要歐洲商品、以及反感傳教士的現實~”
李鬱放下茶碗,停頓了一會,
站了起來:
“寡人準備大規模進口貴國的棉花、羊毛、硝石、機器、船舶、航海儀器、香料、馬匹、金屬,還有水手、退役軍官、藝術家、吟遊詩人。”
張筱妹翻譯完這句話,
屋內頓時炸了,撒克遜人甚至忘記了禮儀,旁若無人的討論。
許多人激動的滿臉通紅,手舞足蹈。
……
或許有人不理解這是為什麼?
回到倫敦,憑借成功打開東方龐大帝國市場的貢獻,所有人都將成為令人尊敬的“英雄”。
從此,
他們都能平步青雲,成為受人尊敬的倫敦紳士,富有而慷慨。
尤其是斯當東、洪任輝、安德魯、霍華德4人,有很大幾率能獲得國王授予的“貴族頭銜”。
撒克遜帝國的貴族頭銜是令人眩暈的存在。
一旦獲得,即可躋身帝國的最高遊戲場。
花不完的金幣,吃不完的酒宴、跳不完的舞會,玩不儘的貴婦。
這絕不是誇張,而是事實。
17到19世紀中期是貴族們的黃金時代,他們昂首傲視、目無餘子、領袖群倫、卓爾不群。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安德魯激動的滿臉通紅,再次單膝跪地,虔誠問道:
“陛下可是當真?”
“天子一言,一言九鼎。可以簽訂正式商業條約。”
……
斯當東也一改之前的提防心理,撲通,主動雙膝跪地:
“願兩國的友誼天高海深,永遠不變。”
李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