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歌顯露出象征皇室的紅色長發,發尾微卷,帶出一絲俏皮,暖光打在柔順的發絲上,仿若流淌的火焰。
她身穿玫紅色長裙,外層繡著輕紗,夾雜無數閃耀碎鑽,好似天上的繁星碎片落在了她身上。禮裙腰帶係緊,凸顯出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纖細腰,腰帶左側點綴著碩大的蝴蝶結,中間鑲嵌著寶石雕刻的花朵,栩栩如生。
“感謝大家賞光參與我的生日宴,不勝榮幸。”
季清歌禮節得體地跟在座來賓寒喧,順便解釋了下托人假冒自己的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麵對這種笑容,誰也無法對她生氣。
看出先前小公主有問題的人,對季清歌報以理解。
少數才反應過來的年輕人一臉茫然,他們認錯人了?
討好對象是錯的?
假公主確實有些氣質,不過回想起來,不對勁的地方也挺明顯。
周圍人一副早就明白的樣子,他們要是說自己沒分辨出小公主的真假,豈不是非常丟人?
於是,他們跟著做出看穿一切,對惡作劇置之一笑的表情。
迷影隱藏在他們中間,季清歌想隱藏在暗處,影響迷影判斷的動機是可以理解的。
季清歌漂亮可愛,比假的小公主迷人多了,當然要選擇原諒她啦。
她從小在外遊曆,跟著至強者師父長大,跟那種在宮中長大的公主不同,古靈精怪的性格顯得特彆可愛了。
“親愛的女兒,你是我的驕傲。”皇帝慈愛地朝季清歌招了下手。
季清歌上前兩步,低下頭顱,皇帝鄭重拿起至寶皇冠,戴在她的頭頂。
全場掌聲雷動。
寧雲早已退下高台,他當前是發光源,躲在角落也沒用,接二連三有人過來,對他表達敬佩與恭賀。
與寧雲相對的角落,藏著一位纖細陰柔的少年,五官酷似假扮小公主的人。
他使勁縮緊身體,恨不得與牆角融為一體,與火熱的晚宴格格不入。
寧雲聽季清歌說過,他是季清歌的師弟,名叫晏旗。
季清歌不願端著假笑到處應酬,想潛伏起來尋找迷影蹤跡,需要一位頂替她的人。
冒充不能搞得太假。
最了解季清歌的人,除了她的親人和師父,非師弟晏旗莫屬。
晏旗男生女相,比某些女性都要顯得秀麗柔雅,季清歌開玩笑地提出,讓晏旗男扮女裝假冒她。
季清歌故作為難,晏旗有些傻傻的善良,閉著眼睛同意了,據季清歌描述,晏旗當時的表情像是即將犧牲自己開著飛船炸蟲群的戰士。
晏旗對他人視線比較敏感,注意到寧雲的打量,他瑟縮了一下,戰戰兢兢回望過去,臉上的禮節性微笑無比僵硬,生怕寧雲認出他,露出嫌惡的表情。
寧雲遠遠向他點了下頭,移開目光。
晏旗舒了口氣。
寧雲認出他沒有?
季清歌常年待在師父身邊,表麵活潑隨和,其實眼界極高,一般人很難獲得她的認可。
寧雲能戳破迷影計謀,獲得季清歌的交口稱讚,肯定非常聰明,估摸著認出來了。
不管如何,寧雲平淡的表現令晏旗鬆了口氣。
晏旗當前不想和人接觸,隻想獨自待著,靜靜平複尷尬的心情。
如果可以,晏旗連宴會都不想參加,然而,那不知找誰喝酒去了的師父讓他作為代表,去參加季清歌的生日宴,他隻能硬著頭皮入場。
奇鶯的父母找到寧雲:“寧少爺,萬分感謝你救了小鶯。說來慚愧,我們做父母的,竟然沒察覺女兒的異常,若不是少爺足智多謀,我們想想都後怕。”
“兩位太客氣了。”寧雲端起紅酒,敬了他們一杯,“我們兩家關係親厚,互相扶持是應該的。”
“寧少爺說得對。”
奇鶯父母為過去的小心思感到慚愧。
為了避開寧雲,阻止兩人爭端升級,他們不得不把女兒送到遙遠星球,忍受骨肉分離之苦,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想法?
是他們小肚心腸了。
寧雲終究是關心史苦奇鶯否則也不會第一時間發現問題,不計前嫌,製定營救奇鶯的計劃。
可笑他們在暗地裡看不上寧雲,覺得寧家要砸在寧雲手上,心思浮動。
寧家唯一的繼承人,怎麼會不好好教育?
過去寧雲胡作非為,估計是寧家沒有施加枷鎖,給他最後肆意放鬆的時間,一到成年需要承擔責任的時候,寧雲登時脫胎換骨,有了優秀繼承人的樣子。
而且,仔細想想,之前過著荒唐日子的寧雲,也要比那些大家貴族的子弟要好得多。
畢竟真要比爛的話,這些貴族家的妖魔鬼怪都能連開四個星際大賽了。
奇鶯跟現在的寧雲,應該衝突不大了。
要是兩人相處愉快,以前口頭上的婚事,說不定有希望重新提起?
奇鶯父母暗搓搓地打起小算盤。
外圍的陸納想當麵對寧雲道賀,可惜以他的層次,進不去帝宮大廳。
陸納本來認為,寧雲的轉變足夠驚人了,想不到更驚人的還在後麵。
寧雲力挽狂瀾,保住皇冠的消息傳出來,陸納差點以為聽錯了名字。
舍棄黃家倒戈寧家,說不定是他平庸一生做過的最好選擇。
皇冠授予的儀式結束,季清歌會挑選一位年輕俊傑共舞。
在場的適齡青年目光灼灼,期望獲得季清歌青睞。
季清歌燦爛一笑,單手括起裙擺,徑直走向寧雲。
她朝寧雲伸出手,揚起下巴,露出優美如白天鵝的脖頸:“本公主允許你和我共舞。”
之前季清歌披著偽裝,無拘無束展現真實性格,很容易讓人忘記她的身份。
此時的季清歌熠熠生輝,即使無人提醒,也能輕易看出她的尊貴。
寧雲不可能拂了季清歌的麵子,握上她的手:“我的榮幸。”
寧慧雅倚靠二樓走廊的圍欄,笑著比出加油的手勢。
兒子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說不定真能把小公主娶回家?
大好事啊!
燈光變暗,悠揚的音樂響起,寧雲牽著季清歌來到舞池中央。
季清歌太過出彩,稍微遜色的青年,都可能被壓得抬不起頭,寧雲絲毫不遜於她,乃至季清歌的節奏,是被寧雲帶領著的。
全場光芒彙聚在他們身上,舞池中心融和諧共舞的兩人,任誰都想稱讚一聲郎才女貌。
“這是我第一次跟異性跳舞。”季清歌低聲說道。
按照規矩,季清歌在正式踏入社交界的成年之際,需要找一位舞伴。
季清歌原先不準備搭理這種陳腐規矩,決定取消跳舞環節,父皇疼愛她,一定會答應的,隻是她忙於對付迷影,一時忘記了這件事。
迷影的事告一段落後,季清歌想到寧雲,便沒有提出取消的事,默認了安排。
“舞步嫻熟,看起來不像。”寧雲道。
“就當你是誇獎我好了。”季清歌歪了下頭,“你比我更熟練,難道經常和女孩子跳舞?”
寧雲想了想:“以前是這樣。”
“這種話可不討女孩子歡心。”
“你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那是。”季清歌昂起頭,又自信地挺直腰背,“看見我恢複原貌,感想如何?”
“還是剛才好點,那才是真正的你。”
不需要拿捏分寸,沒有繁文縟節,相處自然而然,在寧雲看來,那樣的季清歌比現在要美的多。
季清歌的心跳節奏亂了一拍。
除卻師父,彆人都喜歡她的公主狀態,包括父母與兄長。
寧雲是至今唯一傾向她真實狀態的異性。
“那和露娜比呢?誰更漂亮?”
季清歌腦子一抽,莫名其妙的問題脫口而出。
她問完就後悔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卻阻止了她收回問題。
寧雲認真打量季清歌,她緊張地繃直身體。
“都差不多吧...你應該要比露娜好點。”
寧雲沉吟片刻,評價道。
露娜身為魅魔,擁有特殊的魅惑氣場,而寧雲在深淵魔界做任務的時候,被魅魔坑了不止一次,所以他對魅魔這種生物有點心理陰影,倒也不是恐懼,就是那種,敬而遠之的感覺。
季清歌想壓抑住心底湧上的驚喜,卻按不下嘴角上翹的弧度。
“算你有眼光。”
樂曲由平緩悠揚轉向激昂,季清歌興致高漲,拉上寧雲跑出宴會大廳。
他們離開室內的同一時刻,一束煙花升上天際,綻放開來,流光溢彩。
伴隨聲聲爆響,煙花接連不斷升起,璀璨了整片天空,皇城被照得如同白晝。
切完蛋糕,晚宴步入尾聲,賓客們離開宴會現場,四散在皇城欣賞風景。
夜風微涼,吹去了他們身上的熱意。
寧雲解決精神空間的效率比較高,卷進去的人沒有造受重大精神創傷,症狀輕微與地位高的人,被優先治好,已經痊愈離開,剩餘的人或是相對難治,或是身份低微,沒資格得到重點關照,仍舊躺在病床上。
寧雲來到皇城醫療院,拿周老調配的精神恢複藥劑,治好了他們。
藥劑並非寧雲特地為今天準備,他擁有精神係異能,使用時精神容易出現問題,周老特意製作了恢複藥劑,常備寧雲身上。
寧雲其實可以早點解決問題的,結果他為了見蠻笛拖延了一些時間,導致有些人的精神創傷加重,要負起這個責任。
治療藍兒時,藍兒叫住了他:“寧雲少爺,我做錯了事,我不該...”
“我有個問題。”寧雲道,“你藏匿的藥物,原本打算怎麼用?”
“給我自己用。”藍兒垂下頭,不敢直視寧雲,“曾經在學院,有一位大人想要我服侍,我好不容易才逃掉,在那以後我特意準備了一瓶藥物,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方便推脫...”藍兒的容貌確實綺麗,和護衛學院那幫肌肉男肌肉女比起來更顯突兀,這還是她素麵朝天的樣子,如果再化妝打扮一下,被那些大人物盯上也不是什麼怪事
她準備的藥物,會導致強烈的腹痛與腹瀉,一晚過去,藥效消退才會好,遇上這種事,想必誰都不會再有興致。
“有另外的需要,我也會對其他人使用……”藍兒越說聲音越低,可憐巴巴地看著寧雲,“我錯了。”
“知錯要改。”
決定引導蠻笛改過向善以後,寧雲逐漸有為人師表的樣子了,寧雲對此頗為滿意。
“嗯!我聽您的!”藍兒使勁點頭,臉頰浮現紅暈,“我想當您的女仆,您可以接納我嗎?”
“寧家過幾天招聘新女仆,如果你願意辭掉皇城的工作,通過應聘,我沒有意見。”寧雲平淡地說道“至於你在衛隊那裡的事,你被錄取以後我會找人解決的。”
寧雲轉身離開,走出醫療院,看見季行站在外麵,微笑著等待他。
“介意跟我說幾句麼?”
寧雲欣然應允,跟季行一起順著小道散步。
“首先,我必須對誤會你的事表達歉意。我居然被盜賊影響思維,玩弄於股掌之上,著實大損顏麵。”季行的言行舉止仿若被尺子度量過,完美複合皇族標準,卻不令人感覺死板生硬,道歉時,能感受到他發自肺腑的真誠歉意,“父皇許諾給你大量獎勵,你也不需要我的物質補償了吧,今後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對我說。”
“卻之不恭。”
大皇子的承諾非常寶貴,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季行感慨道:“你和以前大不相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便不多問了,你的變化對貴族以及皇室是件好事,這樣就夠了。”
“當前平民與貴族逐漸對立起來的局勢,你覺得如何?”季行切入正題。
“貴族製度需要改變,卻不是現在,有些人操之過急。”寧雲直言道。
“沒錯。”季行讚同道,“眾生界向往和平,我們相處融治,但誰能夠保證,兩個世界的關係永遠融治下去?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深淵魔界更是不可控的炸彈。”
“他們與星穹宇宙尚未完全融合,僅有強者可以在兩個世界往來,相對可控。等空間通道徹底穩固,兩界人民肯定會發生各種方麵的碰撞。”
“空間波動依舊不穩定,很可能繼續有異世界融合進來。”
“外患沒有解決,目光短淺的平民就忙著搞內亂,愚蠢至極。”
不會又要有世界融合進來吧?
寧雲在心中歎了口氣,由衷的祈禱那說不定要融合進來的新世界和他做過的任務沒有關係。
眾生界和深淵魔界已經夠棘手了,想起自己在不少世界留下的爛攤子,寧雲頭皮發麻。
係統說過,三千位麵,各歸其位,應該不會這麼巧。
“平民無知,我理解他們的鼠目寸光。”季行冷笑一聲,“我最不理解的是季宏,跟我接受一樣的教育,卻偏向平民。”
季宏是他的弟弟,二皇子的名諱。
正對寧雲,季行重新換上如沐春風的微笑:“我們優良的基因,從小到大的教育環境,接觸的事物,都是平民想象不到的,我們注定站在星穹宇宙頂端,平民永遠觸及不到。”
“知道你的看法之後,我很開心,今後說不定有合作的機會。”
季行的想法,寧雲不完全苟同,但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
反正季行也不會聽信他的話,改變自己的想法。
季清歌本想找寧雲聊幾句,遠遠看見他與季行談話,便沒有上前。
稍微打發下時間吧。
季清歌左顧右盼,見小藥園比較熱鬨,悄然走過去。
離得近了,藥園內的爭論聲飄入耳中,是幾位學習醫道的青年男女,正在探討藥理問題。
年輕人的競爭意識強,他們說服不了彼此,乾脆來場小比賽,就地取材調配藥劑,看誰的成果最優秀。
溫若欣參與其中,韓風站在不遠處旁觀,沒有上前。
“聽說韓先生之前一年的碌碌無為是蟄伏,現在一鳴驚人,治好了數種疑難雜症,連溫家主的陳年惡疾都有辦法醫治,我一直想見識見識,怎麼韓先生不加入我們,隻是看著?”
“莫非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不配與你同台競技?”
“你作為丈夫不跟溫小姐一起,溫家苛待你的傳聞是真的?”
麵臨他人的言語機鋒,溫若欣不言不語,冷著臉挑選藥材,配製藥劑。
讓人不敢相信,她是一點就炸的暴脾氣。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情極度不佳。
韓風變得爭氣,溫若欣該高興才是,怎麼這種表現?
這對夫妻的問題不小。
其他人打量著溫若欣和韓風,眼神彆有意味。
“不是你們想的這樣。”韓風苦笑著解釋,“我才疏學淺,在精神空間受了傷,現在還昏昏沉沉,實在沒辦法奉陪。”
這是韓風的推脫之言。
之前同季行交流,他不知不覺當中,差點被季行套出醫神傳承的事,幸好及時懸崖勒馬,勉強園了過去。
韓風後背驚出一身冷汗,深深警醒。
不能小看大人物。
他最近確實太高調,應該低調些了。
藥劑調配出來,溫若欣的並不出彩,堪稱平庸。
得知寧雲不是迷影,還將計就計,破解迷影的計謀後,溫若欣的心緒亂了一會兒。
她越來越看不懂寧雲了。
溫若欣不改與寧雲一刀兩斷的決定,卻冷靜不下來。
配藥是精細工作,目前的她勝任不了。
“溫小姐的醫道不是進步了嗎?今天一見,怎麼還不如過去了?”
“待在韓先生旁邊耳濡目染,也沒學到東西?”
其他人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溫若欣垂下頭,臉頰藏於陰影,看不清表情,韓風心疼不已。
向來風風火火的溫若欣,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他寧願溫若欣像以前一樣大發雷霆,也不願看到她這樣。
藥園牆外的季清歌不禁無語。
她見過這些年輕人,隻是遠遠的看也能看出,他們都是那種傳統的醫道子弟,溫文爾雅,不爭不搶,怎麼一見到這對夫妻就變成這種踩高捧低,言語惡劣的宵小之輩了?
他們倆長著拉仇恨的臉?
麵對指摘自己的言論,韓風不管不顧就罷了,這是他的自由,妻子被人嘲諷奚落,他居然還無動於衷?
扮豬使他有安全感?
季清歌莫名有點同情溫若欣了。
她打開木門,步入藥園。
韓風第一時間察覺她的到來,直起身體:“公主殿下!”
“一時好奇,進來看看。”季清歌禮貌笑道,“不介意我的打攪吧?”
“當然不介意!”
“我們剛用園子裡的藥材,調配了藥劑,殿下要不要評判一下?”
季清歌擺了擺手:“我對藥理一竅不通,不獻醜了。”
韓風的心頭泛起熱意。
公主殿下在看著,溫若欣在傷心,難道要繼續隱忍?
韓風立刻行動,目標明確地環繞藥園,摘下許多草藥,配製出一瓶五光十色,散發出曼妙光芒的藥劑。
藥劑叫做極光,有美膚養顏,延緩衰老的功效,藝術品般的美麗外觀深受女士們喜愛。
極光藥劑的製作技巧並不高深,但工序繁複,韓風用配方沒有的藥材,快速還原出極光藥劑,簡直匪夷所思。
其他人紛紛表示震驚。“極光藥劑?不可能!”
“你怎麼做到的!”
韓風勾起自信的笑容,手捧藥劑遞向季清歌:“公主殿下,獻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