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韓生宣伺候趙惇睡下後,才轉身離開皇帝寢宮。
夜色下呈深紅色的宮牆旁,每隔十米便站著一位手持燈籠的小太監,如石雕般僵在原地,當韓生宣從他們麵前經過時,才會微微低頭以示敬意。
韓生宣目不斜視地臟走到道路儘頭,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燈籠組成的長龍,微微歎了口氣。
自從曹長卿三入皇宮後,宮裡就成了這副樣子。
雖然麵對曹長卿時這些太監隻是拖延時間的肉盾,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皇帝睡個好覺。
韓生宣搖搖頭,將那些多餘的心思趕了出去,快步向皇宮中的一處偏僻宮殿走去。
不多時,他便來到一處沒有牌匾的宮殿前。
這座宮殿相比於其他宮殿來說形製相同,甚至在細微處的裝飾上更勝一籌,但在人手的配置上,卻顯得極為寒酸。
韓生宣沒有驚動門口兩名昏昏欲睡的老太監,輕輕推門而入。
屋內沒有嬌媚的宮女侍候,甚至沒有手腳機靈的小太監等候差遣。
房間裡很昏暗,隻有一名身穿明黃長袍、容貌和趙惇有幾分相像的年輕人,正出神望著燭火。
韓生宣剛一進屋,年輕人便突然開口道:“大師傅你來了。
元先生怎麼說?”
“元先生也不知道陸遠的來曆。”韓生宣走到趙楷身邊,聲音出奇的溫和。
“怪事了。”趙楷頭也不回,歪著腦袋盯著跳動的火苗,輕聲道:“難不成這個大金剛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殿下不必多慮,區區金剛境,不足為懼。”韓生宣淡淡道:“他又不是李當心。”
“差點忘了,大師傅最擅長指玄殺天象。”趙楷回頭一笑,問道:“那就有勞大師傅了。”
“不敢當。”韓生宣恭敬道。
趙楷又看向燭火,不知是不是光影的錯覺,他的臉色竟顯得有些陰沉,“大師傅,元先生真的不追究我擅自動用趙勾的事情了麼?”
“那是老奴做的,與殿下無關。”
“大師傅現在也喜歡說笑話了。”趙楷乾笑了兩聲,臉上卻毫無笑意,“元先生何等人物,他會信麼?”
“他信了。”
“代價是什麼?”
韓生宣聞言一頓,半晌後才輕聲道:“徐鳳年不能回到北涼,或者您去西域。”
“看來我那個便宜小舅子是非死不成了。”趙楷故意歎了口氣,吹得火苗一陣晃動。
“青州城外的刺殺,殿下就不必去了,老奴親自前去。”
“不行啊,好歹殺的是我妹夫,我怎麼都要去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