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嶽山把香爐搬到泥團正前方,
插上一炷香,
等線香燃過一半,他轉而向蘇午說道:“阿午,把神像背進廟裡去吧。”
線香才燃了一半,
大泥團卻已經完全風乾。
蘇午知道此中有莫名力量在起作用,
他聽得師父吩咐,便走到那個大泥團前,雙腿微蹲下,雙臂向後一攬一提——看似頗有重量的泥團,被蘇午背在身上,卻讓他覺得泥團的重量,並不比一個瘦弱老嫗更重分毫!
並且,
那泥團看似已經風乾,
背在身後卻並未硌到蘇午,
反而讓他覺得身後的泥團就像一個活人一樣,
有皮肉相護,
自然硌不到他。
沙沙沙……
蘇午背著神像往廟裡去,
一路走,
身後的泥團一路脫落泥塊。
等他走進廟裡,
把身後之物安放到神台後,才驀然發現——大泥團已經變作一個句僂身形,拄著拐裝的老嫗!
這老嫗慈眉善目,
麵上皺紋纖毫畢現,
發絲隨微風拂動,
簡直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真人!
任誰都無法將眼前這個老嫗,和那個大泥團聯係起來!
蘇午看老嫗麵容,
覺得泥偶的體態、麵容與它頗為相似。
但是再如何相似,泥偶是泥偶,不可能表現出活人血肉的質感!
李嶽山後腳跟進了大廟內。
把一個木箱子遞給了蘇午:“徒兒,給這神像裝臟吧。”
木箱內,
裝著一整套神靈五臟。
命格共有三兩三錢重,
加上譚家村厲詭本身三兩七錢重的命格,攏共亦是七兩重而已,未滿九兩九。
裝臟之事,本該有師父李嶽山來做,
但蘇午後來從師父手中接過了鍋鏟,
真正主持了一次炸大詭。
他的命格因此暫時與廟裡的神像相連,此後諸多儀軌,卻亦需要他來主持完成了,師父隻能再旁協助他。
“還記得關押譚家村厲詭的那碗米嗎?
蒸熟的收魂米上有汙黃色,
說明這隻厲詭在五行中屬‘土’。
所以,
為它裝上的第一副神靈內臟,應該是能克土的木臟。”李嶽山在旁指導著蘇午,“這次開廟,青石碾子村裡死了人。
吉日入煞,變作凶時。
厲詭的力量不能完全被煉入神像中。
天乾地支裡有一支可以供它活動——它很可能借助這一支的氣機,蠱惑青石碾子村契合命格的村民,來廟裡‘投煞’。
若它五臟鹹備,又正好找來一個命格有二兩九重的村民來投煞,
那就麻煩了。
所以,這次先給它裝上四臟。
而後我們隨機應變。
老漢算過了——以五行相克的順序裝上四臟,剩餘的第五臟‘土臟’足有一兩三錢重,
如此這隻厲詭就需要找個命格有四兩七錢重的村民,
才能勉強投煞。
——命格上四兩的人太難找了,
有也不會出現在這個村子裡,
如此,它勢必會設法奪走土臟,再尋契合命格的村民來投煞,
到時可以剩餘的土臟為餌,將這隻厲詭移轉出去的部分抓回來,以求開廟圓滿!”
李嶽山對蘇午的教導極為詳細,
每個步驟的用意他都作了說明,
如此蘇午若再聽不懂,
那就真地是‘孺子不可教也’了。
好在,蘇午的領悟能力同樣拔群,往往是師父稍作提醒,他就能設想出整個流程。
當下亦無例外。
他點了點頭,接過師父遞來的木箱,
將箱子打開。
五副神靈內臟擺在其中,被碎步包裹著。
碎步上是蘇午親手用炭筆寫下的金木水火土五個字,他自己自然識得,當即拿出木臟,揭開破布,
色彩斑斕的木臟微微跳動,
神台上的老嫗,
胸腹處無聲裂開縫隙,
露出黑洞洞空蕩蕩的內在。
蘇午伸手將木臟填入其中,
而後,依著金克木、火克金、水克火的順序,
填入金、火、水三臟。
他最後剩下的土臟拿在手裡,微微掂量。
旁邊的師父看著他,
並不出聲提醒。
掂量的過程裡,
蘇午已在破布上加持了‘大霹靂心咒’。
土臟重新放入木箱裡。
“接下來該如何做,師父?”他向師父出聲詢問道。
“等著就是。”
李嶽山站在廟裡,看著神台前的石造火盆,道:“咱們的炸詭油,還被這隻厲詭收著呢,它也難受得很,按捺不了太久的。”
“阿午,把你的師弟師妹們都叫過來。”
“莫讓她們守著那些糧食了,
都叫過來守在廟裡,互相有個照應。”
師父走出廟外,向廟外守候的村民道:“鄉親們,開廟總算完成了一大半,那厲詭再凶,想來也禍害不了咱們整個村子的人!
這次還得勞煩大家,
都守在廟外,等一等,
莫給那厲詭鑽了空子!
等把它的最後一口氣也給封住,
這次就萬事大吉了!
大家如果心裡有怨氣,切記回去以後,找那個狗娃問一問。
問一問他——你這狗丨肏的東西!
混賬羔子!
窩囊廢!
怎地就要把你婆娘逼死?”
李嶽山全程都收斂著脾氣,保持了克製,
當下提及家裡婆娘死了的狗娃,
他忽然就喝罵開來!
雖然裡長並未言聲狗娃婆娘上吊死,與狗娃有甚麼關係,
但鄉野裡發生這等事,
其本人之死,九成九與其家庭,丈夫,婆婆脫不了乾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