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嶽山顯然忽略秀秀是個啞女,根本無法口誦密咒,當下記憶起來,趕緊把一道手勢教給了秀秀。
而在他說話的時候,
拉著他的秀秀不見了。
李珠兒、青苗驚恐地看著師父拉著空氣,
對著空氣說話!
“師父!”
“秀秀不見了!”
李嶽山聞言回過神來,
才發現自己的一番話,竟是對著空氣說出來的。
此間盤踞於氣脈中的厲詭,
有在不知不覺中扭曲人的認知,使人忽略去身邊人已經消失這件事實的恐怖能力!
他念頭急轉之際,
忽然覺得四下的光線暗澹了許多,
猛地回頭看向火堆所在的位置——隻看到了黑漆漆的兩扇門立在那裡,
再轉頭回顧,
就看到一道牆邊堆著柴草的過道。
自己正處於這過道裡,
過道外,
窗戶裡的火光,將一個女人的剪影投照在地上,那女人嘴裡伊伊呀呀地唱著:“一點一更正好眠,忽聞黃犬叫聲喧,
叫得奴家傷情,叫得奴家相思,
夜冷也思情……”
“嗬!”
胖老者咧嘴冷笑著,
提著月牙方便鏟,邁步走進院子裡,眯眼觀察了一會兒那窗戶裡的女子剪影。
他看到旁邊有扇門,
可以推門走入窗內,
側邊的柴房不設門扉,借著些微火光,
李嶽山正能看到柴房裡堆滿了一捆捆柴禾。
胖老者眼珠一轉,
忽然邁步走進柴房,
把那一捆捆柴禾拖出來,
圍著堂屋的窗戶擺滿,
隨後從懷裡拿出續了燒魂火的火引子:“看你這小詭兒有幾分本事!
能不能禁得起這一把火燒!”
“呼——”
朝著火引子猛一吹氣,
火頭登時通紅!
師父把火頭往柴禾裡一杵,
與那灼熱通紅火頭接觸的柴禾,紛紛燃燒起來,
一團金紅的火光從柴禾上生出,而後迅速向著四周的柴禾蔓延,
熊熊烈火衝天而起!
窗戶內的女子歌聲戛然而止!
——
“小嫂子,師父、師父不見了!”
李珠兒看著眼前的師父,倏忽被黑暗吞沒,消失去蹤影,
側目向青苗急聲說話。
她轉過頭去,
卻看到旁邊空空如也。
本來抓著青苗師姐的手掌,此時隻是徒勞地抓著空氣。
一股寒意驀地自珠兒後背湧起!
她一手捏緊了火把,
一手持雁翎刀,
邁步走向前方的黑暗,
走過一條黑暗的過道。
——
啞女秀秀眼神迷茫地看著窗戶裡的女子剪影,
女人倏忽回轉過頭來,
模湖朦朧的麵孔印在窗紙上,
直勾勾地瞧著秀秀,
嘴裡伊呀伊呀地唱著歌。
秀秀呆了呆。
隨後又轉頭四顧。
她分明記得,
方才師父還拉著自己,要與自己說些什麼——可轉眼之間,師父不見了蹤影,師兄師姐們都不見了蹤影……
好奇怪哩,
窗戶上那位姐姐是誰?
她的腦袋為何能那樣轉?
腦海裡思緒湧動著,
秀秀低下頭,握著師姐專門給自己做的小火把,邁步走向了堂屋的門口。
走進堂屋裡。
屋內燈火昏暗,
一個女子背對著秀秀,坐在土炕上。
她肩膀微動,低聲啜泣著,
嘴裡唱著哀哀切切的歌兒,
但手上並沒有繡什麼東西。
在她身前,
蓋著一床被窩。
那被窩下隱約浮凸起一個人形的輪廓,像是被單下蓋著一個人一樣。
秀秀眼神懵懂地看著床上背對著自己的女子,
她雖然年紀幼小,
但早經世事,
其實內心隱約猜測出了,當下這個背對著自己的女子,或許是一隻詭。
然而,哪怕內心生出此般猜測,
秀秀也並不覺得害怕。
——上天不僅剝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
更讓她沒有常人應有的恐懼情緒。
她會難過、悲傷、震驚、生氣,
但不會感到恐懼。
意識到背對著自己的女子,或許是一隻詭後,秀秀呆了呆,
而後從堂屋的方桌下麵拿來一個小板凳,
規規矩矩地坐在了凳子上。
她一個小孩子,麵對一隻詭,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哩,
跑也跑不掉,
詭要吃自己便吃罷。
就是想到師父、想到教自己認字的大師兄、想到兩個師姐、想到每天都能吃飽的飯……秀秀忽然有點不舍得,
她擦了擦眼淚。
秀秀不說話,
背對著她的厲詭,停了歌聲,
卻是悲痛萬分地出聲道:“客人,吾家夫君今夜新死,小門小戶實在騰不出位置,
客人還是另找地方投宿吧。”
這是什麼意思?
聽著那女詭的話,
秀秀腦筋轉了轉。
自己可以走了嗎?
她起身走到門口,
便要拉開那扇不知何時閉鎖的堂屋門。,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