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裡摸出一串銅錢,約莫有一二百錢的樣子,
轉頭看了看四周,見無人關注這邊,
才把那串銅錢交給婦人,
乃道:“我們去你家叨擾幾日,這些錢便算作是我們留宿的費用。
每日飲食,也請為我們一並準備好,另外算錢就是!”
“這這這,
這些錢已經夠了……”婦人拿著那串銅錢,忽然有些頭暈,胸口有些發堵,眼眶都泛紅了。
“給你了,你拿著就是。
以後……”李嶽山頓了頓,沒有把話說下去,隻是歎了口氣,接著道,“帶我們去你家罷!”
“好,好……”婦人連連點頭,將那串銅錢塞進懷裡,
引著眾人往一條路上走。
婦人名叫想娣,家裡有一個兒子,
丈夫一直臥病在床,難以做活。
想娣原本還能鎮上同姓同宗的大戶人家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賺些辛苦錢,供一家人花銷,
但後來自家兒子與地主家的兒子玩耍時,
不小心推搡了對方一把,
因此惡了同宗的大戶人家,便連這點活計也做不成。
她東奔西走,一直未有找到活計,
家中米缸已經見底,
丈夫為了不拖累家人,前些日子自己投了河,
為了能養大自己的孩子,
想娣終於狠下決心,預備今日出來做點那種生意,掙些錢財,供幼子花銷。
未想到柳暗花明,竟然遇到陰喜脈一行人。
她暫時可以不必做那種生意了,
一二百個錢,也花不了多久,
可是這樣能拖延一日,那也是好的。
想娣的家就在陽平鎮邊上,
房屋周遭用築土牆圍起來,一般人家都是用籬笆園草草做個圍牆,築土牆頗費人工,能修築起這樣的院牆,說明想娣家從前家境應該尚還可以。
“郎君還未患病的時候,和公爹的幾個兄弟一起修築的房屋哩,
現下還結實得很。
幾位,幾位客官快請進來吧。”想娣低著頭與灶班子一行說著話,推開了黑漆木門,
院子內,
斜對著堂屋的台階上,
有個稚童抱著一隻黃狗,見想娣推門走進,神色一喜,
又見一個胖老者跟著走了進來,
稚童神色忽地變得憤滿起來,起身就梗著頭朝李嶽山衝過來:“你是誰,不準進我家,不準進我家!”
孩童雖小,
可苦難的生活卻也讓他漸漸明白了很多。
李嶽山看著那孩子,
咧嘴笑罵道:“這小崽子!”
說著話,
伸手就按住了稚童的腦袋,讓他靠近不得自己。
“我們在你家盤桓幾日,給你母親付了住店錢的,你怎能這樣對待客人呢?”這時,李珠兒嘴角噙著笑意,從師父背後走出。
那稚童原本滿腔憤滿,打算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叫這個男人進自家院門,
此時忽然聽到有女子說話聲,
他呆了呆,鬆懈了幾分氣力,
掙開李嶽山按著他腦袋的手掌,抬頭一看,就看到了一個好似仙女般漂亮的女子,
以及在她身旁,另一位觀音菩薩似的姐姐。
“我……”孩童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大彘,快給客人道歉,
人家在我們家住店,給了娘錢的,
你攔著人家作甚?”想娣用衣袖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滴,故作嚴肅地斥責兒子。
名為大彘的孩童愧疚不已,
自覺錯怪了娘親,
連忙就要跪下來與一眾人磕頭,
被蘇午一把將之拎起。
蘇午把他放在旁邊,轉而看向女主人,澹澹道:“帶我們看看住的地方吧。”
“好,好!”想娣連忙應聲,引著一行人去看了東西兩廂房屋:“都有炕哩,到時候我把我家的被臥拿過來……”
“不妨事,
我們自己有被臥的,
有住的地方便好,其他的就不勞費心了。”李青苗握著想娣的手掌,輕聲與她言語著。
“那我,那我便去買些菜,
準備午飯!”想娣看了看李嶽山,又看了看蘇午,小聲說道。
“可以。”李嶽山點了點頭,
他看出來了,這戶人家家中隻怕是沒有儲備的糧食,需要去鎮子上現買的。
胖老者拿出五十個錢,遞向想娣,道:“這些錢便做今日的餐食費用。”
“客官已經給了很多了,
我,我有的,我有……”想娣看見錢,說話就開始結巴。
“那些錢是住宿費,
餐食費還是要給的,拿著罷,拿著罷!”師父硬把錢塞進了對方的手裡。
想娣漲紅著臉收下錢,告辭過後,轉身便要離去。
其子大彘卻閃進了屋裡,
舉起了手裡的小黃狗:“這是我在外麵撿到的,中午可以吃它!”
他眼神不舍,
但也知道,自家是絕對養不起一隻狗的。
蘇午垂目看了看那耳朵支棱著,瑟瑟發抖的黃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