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影子被投照在牆麵上,
屋子裡,
蘇午舉著一盞油燈,
映照著身前一具高大而乾瘦的僵屍‘老羔子’。
湊近了,
可以嗅到這具僵屍身上淡淡的屍臭,
看清它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以黑線縫製出的一道道詭異紋路。
他已經研究這具僵屍數日了,
改良版的‘五內罐’中,利用詭韻使血肉風化而不腐,使鬼匠絲線縫合血肉,令之仍舊具備可以容納詭韻、運轉詭韻特性等的開創性手法,
便來自於對這具僵屍的研究。
研究這具僵屍,是得到了秀秀允許的,
不僅如此,秀秀還將一整套完整的控屍手訣傳授給了蘇午,
這套手訣包含醒屍手訣,發屍手訣,控屍手訣。
操縱僵屍,
第一步即是令‘屍’醒轉,是以須用‘醒屍手訣’,
如若要使僵屍保有自我行動的能力,
此後可以運使‘發屍手訣’,令僵屍能夠自由行動,在自己周圍遊曳巡邏,庇護周邊。
控屍手訣,則是完全的操縱僵屍,使之所有動作皆出自於自己的命令,僵屍如同傀儡。
這套手訣緣何能夠控製僵屍?
僅僅是手上的一些動作,卻可以令僵屍言聽計從,此中蘊含了怎樣的原理?
——如此問題,蘇午在掌握了三套手訣,小小嘗試過以後,就弄明白了其中運轉的原理——其實種種手勢,就相當於是一種‘祭祀儀軌’,
譬如醒屍手訣中,
有‘三炷香’、‘對燭’、‘供’等手勢,
就正對應實際祭拜中的許多事物。
手訣隻是一道‘橋梁’,
以固定的祭祀流程,來使自身的‘意’得以往外釋放,經過這道‘橋梁’的橋接,進而勾動僵屍體內流轉的屍氣,從而控製僵屍的種種行動,
但‘屍氣’究竟是什麼,
蘇午現在還未弄清楚。
隻知道此氣會駐留於部分死者身上,厲詭可以融入屍氣之中。
把油燈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蘇午順手拿起了桌案上的兩張紙。
一張白紙上,
將鬼匠絲線縫在老羔子僵屍體表的黑線痕跡,完整地記錄了下來,那被完整臨摹下來的黑線紋絡,給蘇午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第二張白紙上,
刻畫著老羔子僵屍體內容納的那隻厲詭‘黑殃’的命格。
將兩張白紙上的紋絡放在一起對比,很容易就能發現,鬼匠絲線縫合出的黑線紋絡,就是‘黑殃’厲詭命格的延伸與擴大,
正因為鬼匠絲線對‘黑殃’厲詭的命格進行了延伸、擴大,
才能讓這隻厲詭得以發揮出更大的力量。
鬼匠絲線對厲詭命格的延伸,有一定規律可循。
蘇午目前便在揣摩,
在不損傷老羔子僵屍體表那些鬼匠絲線的前提下,深入研究它身上的黑線圖紋,總結出一套可以用在其他厲詭身上的走線紋絡。
他盯著兩張紙上的怪異紋絡看了一會兒,
確定自己已將鬼匠黑線的走線路徑完全記在心裡,
隨後,
蘇午腋下鬼手延伸而出,
化作一道黑鱗大蟒,
張開血盆大口,就將老羔子完全吞沒。
老羔子體表完全被粘稠黑液覆蓋了,這些粘稠黑液在蘇午的控製下,循出老羔子僵屍體表鬼匠絲線的線頭之所在,而後,
一根根黑色絲線從粘稠黑液裡鑽出,
纏繞在老羔子體表絲線的線頭上,
徐徐地將老羔子體表的鬼匠圖紋拆解了出來!
鬼匠的絲線不止縫在老羔子僵屍的體表,許多絲線更牽連著老羔子的內臟,有些絲線甚至與老羔子體內流轉的屍氣相連,借此與那隻‘黑殃’厲詭連接。
想要完整地將這些絲線從老羔子體內拆出,
無疑是件極困難的事情。
好在,蘇午此前已經做足了種種準備,
當下以鬼手包裹老羔子僵屍,
進而拆解其身上絲線的速度,就顯得十分之快,
僅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
就把那些絲線完全拆出了僵屍體內,黑線沉浮於粘稠黑液中,隨著粘稠黑液縮回了蘇午腋下。
此下,老羔子周身沒有鬼匠絲線縫合,
被容納在其體內的‘黑殃’厲詭散發出的詭韻,便跟著變得稀薄了許多。
厲詭的恐怖層次因此而跌落。
蘇午腋下鬼手伸出,
一根根黑色絲線在鬼手表麵穿梭著,
他看著那根根黑線,
回憶著方才的拆線過程,內心對於鬼匠縫合出的這些詭異圖紋中,蘊含的某種規律感應得更清晰了許多,
於是,蘇午再次以鬼手包裹老羔子,
在其身上縫合起來。
如此重複了數次,
最後一次將老羔子身上的詭異圖紋恢複原狀以後,
蘇午運用控屍手訣,操縱著這具僵屍走出屋子,令它到柴房裡找塊破布將它自己蓋好,而後解除了對老羔子僵屍的控製。
——他已然清晰感應到詭異圖紋中蘊藏的那種規律。
隨著絲線縫合的紋路不同,
帶來了規律的變化,
被縫合的厲詭實力因此而得到不同程度的加強。
蘇午內心因此升起了一些想法——或許縫合絲線圖紋的此種規律,可以運用在重製‘儺神麵孔’這件事上。
夜漸漸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