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篤駕馭著馬本,化作黑風,盤旋於車隊周遭。
負責護衛車隊中的貴族的幾個篤本師,根本未有察覺到侍篤的影跡——他將自身隱藏得很好。
車隊中間的一輛馬車內。
身材肥胖的東雄領主遍身綾羅綢緞,坐在馬車裡,他的身軀幾乎占據了大半的馬車座位,寵妾隻能坐在他的腿上,不停伸手撫著他的胸膛,紓解他此下狂亂的心跳。
東雄雙手緊攥成拳,目光死死盯著前方的兩扇馬車門,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額前滲出。
“從這裡朝南走!”
某一刻,東雄忽然呼喝出聲。
寵妾立刻轉臉看向車門外。
“朝南走!”
驅車的車夫立時作出響應。
“朝南走!”
東雄的命令很快在整支車隊裡傳開,車陣朝南轉向。
寵妾回過頭來,也是輕呼了一口氣。
她輕撫著東雄的胸膛,為他順氣,同時細聲細氣地道:“‘那山崗下’一直在回應著您,您一直都不曾迷失方向,為何還要如此緊張?”
“你也聽到了‘那山崗下’四個字,為什麼那神秘之地沒有回應你?”東雄心神平複了些許,他沒有回答寵妾的問題,手掌輕輕捏著對方腰肢,向寵妾問道。
“奴不知道……”寵妾眼神裡暗藏忐忑。
東雄歎了口氣,低沉道:“整個莊園裡,隻有我在聽到了‘那山崗下’四個字以後,即與那神秘之地建立聯係,那神秘之地也響應我的呼喚,為我指明了前路。
但父親提及‘那山崗下’的時候,明明說的是——隻要‘雙手不曾沾染無辜之人血腥、不曾做過大惡之事’,就能對‘那山崗下’四個字生出感應……”
寵妾低下頭,眼神越發忐忑。
東雄對她的反應渾然未覺,捏著她腰肢上細嫩的皮肉,繼續說道:“父親是這麼說的,可是實際情況卻並不是這樣。
比如你、比如我的妻、比如我的兒子與女兒……
你們平時都不忍心見一隻羊在自己眼前被殺死,手上又怎麼可能沾染上無辜之人的血腥?怎麼可能做什麼大惡之事?
但你們卻對‘那山崗下’四字毫無反應。
——可見父親說的,或許是錯的。
隻有特定之人,才能感應到‘那山崗下’的存在。
我現在就是擔心——我是特定的那個人,若我獨自去那山崗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我帶上了你們幾個沒有感應到那山崗下存在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還能接近那處神秘之地?”
寵妾低著頭,輕輕吐出一口氣。
她聽到東雄說他的妻子、兒女都是心善之人,手上不可能沾染無辜之人血腥這般言語時,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老爺放心好啦。
您是天定之人,能感應到那神秘之地的所在。
有您領著,我們一定都能到達‘那山崗下’的。
神靈選定了您,您選定了我們,既然選定了,就不可更改了……”馬車裡,寵妾溫言軟語地勸解著東雄。
東雄擁著寵妾,又在之後的一個時辰內,十餘次向馬隊做出了改換方向的指令。
侍篤化作黑風,始終盤旋在馬車周圍。
直至寂冷長夜過去。
直至每一匹馬都磨爛了四蹄,精疲力儘。
天亮之時,一支在寂冷長夜裡被凍僵的馬隊停留在曠原上。
這支馬隊裡的所有人與馬俱被凍死。
他們所處的十裡方圓內,遍是密密麻麻的馬蹄印。
那些馬蹄印一層一層地疊合,將泥土都踩實了,形成一個大圓圈。
大圓圈裡的泥土比周圍區域要凹陷下一尺之深。
整個長夜,馬隊就一直沿著這個圓圈不斷重複,不斷轉向。
而馬隊之旁,侍篤連同他的馬本一同淪亡。
遠方,眉心鐫刻著雷電印痕的衣衫襤褸者,領著許多一樣衣衫的人,靠近了這一列滿載金銀財寶與食物的車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