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增,你拜過昌多法會嗎?
法會上的佛爺,會給人們分發免費的藥丸,可以醫治百病……”
拉姆說著說著就偏題了。
旦增擰緊眉毛,還在思索著蘇午提出的問題。
他想了很久,抬頭看向蘇午,道:“如果……如果我是強盜,我能搶走一個人身上的所有銀粒子,為什麼還要給他留下五個?
你是想告訴我們,頭人、香巴朵領主,都是強盜一樣的人……”
蘇午含笑點了點頭。
旦增也沉吟著點點頭:“你說得對。”
他旋而又有些失望:“那不是說,有錢也花不出去嗎?”
“想要把錢花出去,首先得能有護住自己錢財的能力。”蘇午向旦增說道,“你先前還說過,黑黑寺的僧人要過來,帶走村裡的啞女、盲女,令她們奉獻自身,成全黑黑寺的僧侶——助力黑黑寺的僧人做一隻法器出來。
阿姐——倫珠現下不啞也不盲了,你預備請頭人把倫珠的名字從名冊裡勾去。
你還想到了,帶著我一起去和頭人商量,頭人更可能同意你的請求。
你緣何會覺得,帶著我去和頭人商量,頭人會同意你的請求?”
旦增看著蘇午,憨憨地笑著,一邊笑,一邊用手臂比劃著:“你很高,很強壯,像是讚普一樣!
現在你又會說話了。
帶著你去見頭人,頭人看見你這麼高這麼壯,像讚普一樣的男人,他可能會害怕,他害怕了,就會同意我的請求了!”
當下旦增言語裡的‘讚普’,即‘偉丈夫’之意。
非指蘇午像從前的讚普王一般。
蘇午麵上笑意更濃。
旁邊的拉姆看到蘇午麵孔上的笑容,不知為何,心裡總有種警醒的感覺。
好似眼前這個人會誘騙自己的丈夫去做某些不好的事情一般。
但她已經點頭同意對方住在家裡,對方當下又未做真正危害她家的事情,她也隻能暫且壓下心中莫名的感覺。
蘇午道:“長得高高大大,或許會叫人第一眼看上去害怕。
可這終究隻能嚇唬人,無法真正製止住彆人。
頭人手下一定有幾個打手,他看我害怕,糾集幾個打手過來,那些打手也會因為我長得高大,而畏懼於和我動手嗎?”
旦增思索了一下,搖頭道:“不會,他們人多,他們有刀子。”
“所以你的辦法成功概率很低。”蘇午道。
旦增頓時苦惱起來。
他本是和蘇午討論怎麼去花銷那幾顆銀粒子,卻未想到話題繞到了自己的獨女倫珠身上。
現下,‘有錢花不出去’、‘頭人還是不太可能勾去供養名冊上倫珠的名字’,這兩個難題橫在了旦增麵前,就是兩道難關。
“你、你有什麼辦法?”旁邊的拉姆向蘇午問道。
“辦法其實很簡單。
頭人手下有打手,有刀子。
你隻要比頭人和他的手下更能打,掌握有更鋒利的刀子。
這樣就不僅能護住自己的財產,更能護住倫珠了。”蘇午回道。
“比朱旺頭人更能打?”旦增吃了一驚,連連搖頭如撥浪鼓一般,“我怎麼可能——”
“我有辦法。”蘇午打斷了旦增的話。
旦增愣了愣。
隨後又撓撓頭,沉默不語。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要不要用這個辦法。”蘇午笑著道。
旦增躲進了黑暗的角落裡。
蘇午也走回角落裡,盤腿坐下,閉上了眼睛。
從門外傾照進來的月光,灑在屋門口,映出一片鋪著亂草的白地。
黑暗沉寂了良久。
男人怯懼畏縮地聲音響起:“家裡的糧食,沒有了。
我們也沒有更多的債可以背了。
——用你的辦法吧。
我還知道,有個地方、有個地方有唐人的商隊來,他們有好刀子——那些錢,夠買一把好刀子嗎?”
“你既然這麼說了——
錢肯定是夠的,不夠也得夠。
睡吧。
明天去你說的那個地方看看。”蘇午睜開眼睛,笑眯眯地說道。
“嘿嘿嘿……”旦增傻笑了一陣。
第二日。
旦增一大早就被頭人叫去,給他的小兒子當‘坐騎’,去了一趟幾十裡外的‘則堆鎮’。
等旦增回來的時候,天已全黑。
當天卻是去不成旦增所說的那個有唐人商隊經過的地方了。
蘇午陪著倫珠到處去撿牛糞,釣魚。
也認識了倫珠的幾個夥伴。
她的幾個玩伴都是與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其中有半數以上的童子是聾啞人、盲人。
非是倫珠會下意識地親近與她差不多的聾啞孩童、盲人,而是查旺村農奴出身的孩子們中,有大半都是這樣的聾啞人、盲人。
——他們亦非是天生殘疾。
而是在他們出生之際,頭上就將他們的生辰呈報去了黑黑寺。
黑黑寺的僧侶專門過來,弄瞎了他們的雙眼,給他們灌了聾啞藥。
為得就是將不受外界‘汙染’、心性純潔的童子養成以後,製成法器。
時間一天天過去。
距離黑黑寺派人來查旺村的時間越來越近。
旦增亦終於在某日得了一天空閒,他尋得這個機會,帶上自己的一家人,和蘇午去了唐人商隊經常經過的某個地方。,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